「沒錯,我就是連叉燒都不如,怎樣?」方可頤跌坐在床邊,快哭了出來。
會陷入這樣僵持的局面,也不是她想的啊!
刑遠樹轉身往外走,「不怎樣,我怕了你,我去客房睡!」
方可頤抹了一把眼淚,眼睜睜地看他摔門而去,然後一夜都沒回來。
第8章(1)
第二天早晨方可頤醒來時,屋子里空蕩蕩的,刑遠樹已經出門了。
他第一次破例沒有給她早安吻。
在公司忙了一上午,中午又氣悶得寧願餓肚子,下午勉強參加完一個會議後,刑遠樹忍無可忍,讓秘書幫他推掉一切邀約安排,早早就開車走人。
BMW開出了市區,繼續往市郊方向行駛,直到開上一條私家盤山路。
噴泉、雕像、藤蘿掩映……裝有電子感應器的雕花大門緩緩地開啟後,車子駛入位于半山腰一處帶有英式風格的豪華大宅。
刑禹寬已經等在了客廳里,他似乎很篤定孫子會跑回家質問他。
「小少爺——」佣人奉上茶點。
刑遠樹把車鑰匙隨手一拋,坐倒在天鵝絨的沙發上,「爺爺,我拜托你,你一把年紀了還想玩什麼?我的感情事我自己會處理,用不著你把那個……什麼葉……叫葉什麼?」
「葉棠。」穿著唐衫的老人家看上去心平氣和,「她和你同在LA留過學。」
刑遠樹把話說完,「用不著你把那個葉棠帶去我女朋友面前示威。」
「你女朋友?」刑禹寬有了點情緒,忍不住嘲諷孫子,「你以前有過很多女朋友,在美國時你隔三差五就換新鮮,這麼一個泛濫的頭餃,干嘛要我拿它當回事?」
刑遠樹氣得想翻白眼,「拜托,那都什麼年代的事了,還扯出來!」
「年輕人,做過的事情就要勇于承認——」刑禹寬氣定神閑。
「好好!」刑遠樹伸手投降,「爺爺,我承認了,我全都承認,那時候我的確有過一段荒唐的歲月,但此一時、彼一時,我這次對可頤是認真的,我請你不要摻和進來!」
「那個女孩配不上你,配不上我們刑家,所以我才需要插手讓你明白。」
「OK!那你認為那個葉珊配?」刑遠樹又開始壓抑怒氣。
刑禹寬不理會孫子那副急躁又努力壓抑的可憐樣,繼續心平氣和的說︰「她叫葉棠,海棠花的棠,不要再記錯,遠樹,記錯女孩的名字是相當沒有禮貌的。」
切,都什麼關頭了,誰還有功夫理會這些。
刑遠樹受不了地猛然一捶沙發,「爺爺,你別鬧了,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我說的也很正經——」老人家陰險地堅持。
這小子有了女朋友就忘了爺爺,連月樂不思蜀,難得才回主宅一趟,不好好氣他,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爺爺,你不要逼我發火,我再說一遍,我跟你說正經的!」刑遠樹咬牙切齒。
刑禹寬也露出牙齒,冷冷地一笑,「我也再說一遁,那個叫可頤的女孩子不適合你,你現在貪圖一時樂趣,憑喜好行事,日子一久,就會明白爺爺說的才是真理,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高低落差在你們出生時就定好了,誰也沒辦法靠後天去改變。」
「算了吧,我不想理你那套天命論!」刑遠樹嗤之以鼻,「如果落差注定不能改變,那還要樓梯和台階干什麼?按你的理論,二樓的永遠在二樓,一樓的永遠在一樓,地下室的就該永遠在地下室!真夠荒唐的!」
「你偷換我的概念,是詭辯。」刑禹寬一臉認真。
刑遠樹怔住了,繼而懊惱到無以復加。
受不了,爺爺又在跟他玩裝瘋賣傻的把戲,讓他有火都發不出!
「爺爺,我的耐性不多了,不管你對可頤的看法如何,我愛她,這是不會改變的!總之告訴你,我們刑家有錢、有地位又如何?我也只不過是一個人,我不是陽春白雪,她也不是下里巴人,是人就可以在一起,無所謂匹不匹配,麻煩你听清楚。」
「我听清楚了。」刑禹寬點頭,「但我仍然堅持,那女孩無法習慣我們的生活。」
「你說什麼生活?」刑遠樹已經冒出了火星,「我和可頤在一起快兩個月,根本沒有發生任何問題!爺爺,所謂上流社會又怎樣?我們一樣要吃喝拉撒!」
「你錯了,我們生意場上的人免不了要交際應酬,你現在還沒有成家,隨便找個女伴別人也不會有閑話,可是將來等到你結婚了,就要帶著你太大出席各種各樣的場合,包括很多不能出半點差池的大場面,你確信那女孩能做到這些?」
「那有什麼?」刑遠樹一揚手,「可頤很愛我,她雖然沒經驗,但我確信她可以為了我去適應這些。爺爺,你介意的如果就是這個,我認為只是一個小問題。」
刑禹寬忽然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算了,遠樹,你太沖動了,爺爺說什麼你都听不進去。這樣吧,我給你出一道題,讓那個叫可頤的女孩子來答,如果她回答圓滿,我就認可她嫁進我們刑家,如何?」
「好,你盡避出題。」刑遠樹一口答應。
「辦個舞會吧,題目其實不難,以公司的名義,派發請東給我們的客戶,舞會的規格要高,邀請的賓客自然也要經過挑選,你馬上就要升任集團總裁了,也好趁這個機會向外界樹立起形象。而且,我還會派人去通知媒體,讓大家都提前知道,你未來的太太將在舞會上亮相。你覺得這題目如何?她若有勇氣陪你一起出席,並且表現得落落大方,贏得外界的一致贊賞,我自然就會答應讓你們在一起。」
丙然姜還是老的辣,這是一道很陰險的陷阱題,刑遠樹為了爭一時之氣,沒能發現隱藏在題目背後的陷阱。
年輕氣盛的他很痛快的就答應了爺爺。
*****
舞會被安排在兩天後舉行。
第二天,各大報刊和門戶網站上果然都迅捷地紛紛拋出了頭條——辰光集團舉辦仲夏夜舞會,準繼承人的感情歸屬意外成唯一焦點。
王子配公主日王子配灰姑娘?期待皇孫的真命天女。
水晶鞋和南瓜馬車,你準備好了嗎?舞會要開始嘍,王子在等著你……這些吸引大家的頭條幾乎在瞬間就將氛圍炒熱了,尤其以辰光集團內部最甚,未婚的女性員工們一整天都消極怠堡,不怕死的擠在茶水間搶做白日夢。可惜舞會是VIP制,沒有菜鳥員工參加的份,不然難保真有人想入非非到走火入魔。
刑遠樹扔下簽字筆,頭痛地靠在了皮椅上。
他昨晚回公寓,方可頤卻不在,打電話給她,她說想一個人思考幾天,溝通無效,他只好答應她。今天上午他特地抽空親自去選了一款名師設計的晚禮服,以及相配的昂貴首飾,然後派人專程給她送去,但可頤的答覆卻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我知道了」。
知道又怎樣,她到底會不會來?刑遠樹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能確信了。
舞會就在明天晚上,他恨不得到時親自去接她,哪怕強迫,也要把她抱進舞會現場,可是他和爺爺有約定,這次絕不能把意志強加到可頤身上,一切全憑她自己作主。
只有這樣,才能得出她真實的答題分數。
*****
此時,在方可頤的小鮑寓里,她對著那一款墨綠色的晚禮服,正在發呆。
禮服,和那一整套相匹配的首飾,不僅沒有讓她露出女人該有的歡呼雀躍的神情,反而讓她更覺得矛盾和困惑。
這款晚禮服不僅下擺長及地,而且無肩、低胸,美則美矣,但說穿了,這樣的衣服不是她這種小人物能配得上的,因為那不僅僅是一款衣服,它代表一種生活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