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我面前耍陰招,你門兒都沒。得意自滿的安德烈咧齒一笑。
「哪有,什麼時候的事?」一家之長的威廉不解的問道。
「現在。」他大言不慚地當著長輩面前修改家規。
萊恩高聲呼喊,「不公平、不公平,三哥蔑視人權。」他要率眾游行抗議。
亞瑟跟著嚷道︰「我們是人小智力高,你不能剝奪天才的聲音。」抗爭、抗爭,他們要抗爭。
安德烈冷哼的一瞪,「再羅唆就給我去刷牆,節省一筆油漆工人的開銷。」
「你虐待童工。」雙胞胎不服氣地指責他。
「童工是指有給薪的那一種,你們自個帶白開水去做工。」一毛都別想拿。
大哥、二哥也沒給他一塊錢,就要他籌備兩人在六月份的婚禮,他不善用有限資源怎成,商人不做賠本生意,他會趁機撈回來。
「哇!三哥好狠,你欺凌親兄弟。」亞瑟手才一指,腦門立刻挨了一記敲。
「要我把你吊在城頭風乾還是埋入土里自然腐爛?」瞧他多有同情心,選擇題任擇其一,絕不專制。
「我……」他裝傻地當沒听見,白牙一露像在賣牙膏的童星。
兩樣他都不選。
「三少爺,壓抑民意是不對的事……」心口忽地一驚,雷恩手腳滿俐落地扶著差點倒下的花瓶。
真可惜,他一直嫌堡里的家具太多,想淘汰幾個。「剛才我好像也看到你舉手了。」
「我是順應民意。」好險,花瓶小姐沒事。
安德烈輕佻地往他肩上一搭。「到底誰才是主人,要不要我倒杯茶給你喝?」
「了解了。」雷恩像是明了的轉了個身,在眾人以為他屈服於婬威之際……「小姐,你要喝咖啡還是茶?」
全場絕倒,原來他所謂的了解,是主人指責他怠慢客人,未盡避家之責。
「請給我一杯曼特寧,加兩顆方糖三匙女乃精,方便的話麻煩灑些碎橘片。」既然來了,就要懂得適時享受。
「是的,請稍待。」像是司空見慣了,雷恩行了個禮退下。
表情有點難看的安德烈嘴角往下沉。「你們眼中有沒有我的存在?」
一個像咖啡廳服務生,一個像愛挑剔重品味的客人,兩人倒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完全無視主人的白眼。
「你這麼大的個子杵在正中央,叫人要忽視也難,或者你可以考慮去當鎮廟的石獅。」只負責張牙舞爪。
不長進,心眼小,腸肥腦滿。
「你是來應徵家教嗎?我看你的用意是來嘲笑我的。」真是討人厭的女人,和多年前那個壞心腸的小女巫一樣。
不錯嘛!還看得出她的來意。「豈敢,除非你有必須改進的地方。」
「幾近完美的人是沒有缺點的,你沒看財經雜志報導的十大杰出青年企業家嗎?」安德烈等著接受贊美。
「我不看垃圾。」她直截了當地讓他臉色全黑。
「你是不是人?那是報導一個人如何奮斗創立企業的經過,你居然把人家的辛苦看成垃圾!」她簡直惡劣得令人無法忍受。
他絕對不會聘用她,休想越城堡一步——顯然他忘了一件事,她正在城堡內。
「人家是指你吧!」好不要臉,自吹自捧沒羞恥心,從小到大都是爛人一枚。
「我又怎樣,風流瀟灑,俊逸非凡,集天地之靈氣,會人文修養於一身,你這一輩子是看不到第二個。」他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的確不多見。」她贊同的點點頭。
鼻孔往上揚的安德烈露出自負。「女人就要像個女人,不要穿得不男不女還扎了個丑得要命的馬尾,你沒裙子嗎?」
還是腿太粗不敢露怕嚇死大象,藏拙的躲在寬松的褲管里?另外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胸部?看起來像美國西部的大草原,一片平坦。
可別學人家扎胸,已經沒胸了再裹下去肯定只有養魚的份,他刻薄的想著。
「還有嗎?請繼續。」她洗耳恭听。
他睜目一瞪。「有性別倒錯的毛病我可不用,免得帶些奇奇怪怪的女人進來。」
「然後呢?」一杯香濃的咖啡送到面前,她愜意的輕啜一口,向雷恩致謝。
好咖啡,齒頰生香。
嫉妒呀!為什麼只有一杯?「咖啡好喝嗎?」安德烈眼紅的問。
「還不賴,可惜只有一杯喔!」舉杯一敬,她面露享受的表情。
「你……你別想得到這份工作,咖啡還我。」安德烈做勢要搶。
雷恩錯愕的輕嗆兩聲,難以置信的兩老則呈現呆滯狀態,而亞瑟、萊恩更是看傻了眼,怎麼會幼稚到這種地步,實在太丟臉了。
「你本來的不中意我來擔任家教工作,那我何必听你的呢!」當著他的面,她一口一口的輕啜。
「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天下臉皮之厚,你當屬第一。」她做出握手的動作。
「你……你叫什麼名字?」想要破口大罵之際,卻不知道該如何罵起,安德烈一手揮掉她嘲笑的五根手指。
「蓮華,唐蓮華,請多多指教。」這個笨蛋沒救了,肯定是小時候摔壞了頭。
不過那是他活該,院子那麼大不去撞樹反而撞上她,摔死是命中注定,怨不得人。
自稱唐蓮華的女子有一頭看不清長度的黑發扎在腦後,上身白色羊毛針織衫,一看即知是非常昂貴的料子,而卻是一條水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在跳蚤市場五英鎊成交的那種。
五官是偏向東方的味道,只是輪廓滿深的,似乎有西方人的影子,人家說混血兒最漂亮,可想而知她的美貌是不同凡響。
混合著東西方的魅力和性感,沉靜的清冷氣質宛如一朵高傲的雪中蓮,純淨中帶著一股冷意。
最奇特的是她那一雙墨黑星眸似在閃動,隱隱約約透露出一絲冷漠紫光,像是看透世情沒有溫度,以嘲世的眼光玩弄無知的人們。
因為知道太多她不應該知道的丑陋事實,所以她自我封閉感應的能力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接觸,遺世獨立的笑看人世風雲。
有些事是無法改變的,歷史的軌道有一定的運行,若是強行扭曲四度空間,受傷害的將是沒法估計的千千萬萬條生命。
她覺悟了,把心放冷,不做無謂的勉強,一切順其自然,除非有人不知好歹。
「你是蓮花?」他想到貝姬•萊特。
蓮花是她的小名。
「你的中文程度真的很糟,要不要我順便幫你補強,費用隨便收收就好,因人施教就一小時一百英鎊吧!」反正他錢多得可以填海,多個人來撈是給他面子。
「搶銀行不是更快,你要是不曉得路,我還能畫張地圖帶你直通西敏銀行。」牛津大學的收費都沒這麼昂貴。
「沒辦法,你天生資質駑鈍,不用點心不成。」唐蓮華一副倍感艱辛的模樣。
「我天生駑鈍……你說什麼鬼話。」若她是男人,現在只能蹲在地上撿眼珠子。
「請看我的唇,蓮、華,蓮、華,笨也要笨得有分寸,別再蓮華和蓮花搞錯了。」她不客氣地往他前額一戳,動作非常純熟。
微楞的安德烈彷佛走入時光隧道,過去的影像和現今重疊。「你是貝姬……」
「飛機?!」她嗯哼的一瞟。「小心墜機,最近的飛航安全不穩定,先把遺囑立好。」
「你在詛咒我。」他很想表現出一點風度,真的很想,只要她不再攻擊。
一股說不上的怪異感沉澱在胸口中,悶悶的不知所以然,老覺得哪里不對勁,有一個環節扣不上來,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眼前姓唐的女子給他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可是她並非他所認識的那個人,光是外觀便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