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喔!你一直以中文與我交談。」她的法文破得很,自覺不好意思地拍拍額頭。
不可愛,我是中國人,而且來自台灣。「他的手非常喜歡霸著她。
邊說邊摟上她的腰,貼合的身軀給他滿足感。
「你也是台灣人?」
「嗯!」他輕柔地撥撥她的發。「我們都在同一片土地生長。」
「你真的可以幫我連絡上伊夢?」他的懷抱好溫暖。東方味失了防備心?
「放心,巴黎地區是我的地盤,找個人不是難事。」他一聲令下,手底下自有人效勞。
地盤?她輕笑地說︰「你是黑社會大哥呀?這里可不是台灣。」
「如果我是呢?」他謹慎的問。
「那我一定是黑道的大姐大。」她當玩笑般揶揄。「我要不要在身上刺朵花或草?」
「不許在你雪白的肌膚隨便留痕,它將是屬于我。」他的唇覆上半啟的桃瓣。
***
四道殺人似的目光狠狠地落在前方十尺,像要凌遲那個囂張、無禮,眼楮長在頭頂上的男人。
來來去去的工作人員用納悶眼神,有意無意地瞄瞄那對旁若無人的連體嬰,心里總覺得惡心。
因為不管怎麼看,都像兩個男人在摟摟抱抱。
「你們夠了吧?稍微尊重我這位女主角一下,你們搶太多‘戲份’了。」伊夢氣嘟著一張嘴。
她才是主角耶!
東方味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她嘗試過把他的手撥離腰際,可惜功效不彰,每每扒掉左手,右手立即換邊遞上,扣住她。
眾目睽睽之下,她只能保持不讓自己兩腮紅如彩霞,其他……無能為力。
「女人,你很唆。」雷剛已將懷中人當成私有物,像個守財奴般防人覬覦。
「我唆?!」伊夢顧及形象地低喊。「你這個土匪給我搞清楚,味味是我的男、主、角!」
「我是混黑社會不是土匪,而你的男主角是我的女人。」蠢女人,光長一張皮相。
伊夢為之嗤鼻。「反正蛇鼠一窩,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都有一副黑心肝。」
「你想試試被追殺的滋味嗎?」雷剛口出狠言,眼神十分溫柔地望著短發佳人。
跳起來揮舞著手的伊夢忙著找幫手。「杰西,你塊頭大,去揍掉他的狂妄。」
杰西和她一樣生氣,東方味的獨特氣質是他未來五年生計的來源,他有意培植她打入西方市場,成為東方流行的頂尖人物。
但是前提必須先把她「拔」下來。
「伊大牌,咱們是文明人,何必與野蠻人計較。」他抹抹油亮的發,故作鄙夷貌。
「你該不是怕了他吧?他看起來雖然一臉凶惡,但是中看不中用,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她的拳頭沒人家硬,只好找個人去送死。
「我當然不……怕他,他算老幾。」杰西在口頭上裝腔作勢,握成拳的手始終在鼻前一寸揮舞。
噸位是人家的兩倍大,膽子卻成反比,他是文明社會的斯文人,爭強好勝不是好事,奉公守法的好市民通常氣虛。
扁看東方味身邊男子的黑色氣勢,他尚未開打先手軟腳軟,自己皮肉松動,可能禁不住一拳,就得去幫瑪麗皇後端金盤,等著再投胎。
他真的很酷,十足十的大哥模樣,眼神凌厲、凶悍,叫人一對上眼就有逃的沖動。
「既然不怕就上呀!你在數芝麻屑的樣子很丑。」光說不練。
杰西面上一訕。「呵呵!伊大牌,以和為貴不是中國人常掛在嘴巴上的話。」
「膽小表。」伊夢氣不過地啐了一口。「味味,你不會像杰西缺顆膽吧?」
東方味笑得牽強,有意要掙月兌雷剛的螃蟹夾,引來他的不滿。
「小搗蛋,安份。」
安得了份嗎?「讓我過去和伊夢聊兩句,她擔心了三天。」
「不成,她是剪刀手。」
「嗄?!」
「專剪姻緣。」雷剛冷著臉,酷酷的道。
東方味一愣,挫折的一笑。「伊夢沒那麼惡毒,她是人不是天上仙佛。」
「錯,是巫婆。」他斜沔伸出中指的伊夢。
「我……」她無話可說。
雷剛佔有欲之強,連她都快窒息了。
自從三天前被他「拾」了回去,兩人之間雖然還未發生過關系,但是除了洗澡和上廁所外,他是寸步不離地黏在她身上。
說是黏不為過,他的手不是摟就是抱,一分鐘不曾松開過,像團多水的面糊甩不掉,手指頭全糊成青蛙的足蹼。
前幾代祖爺爺泄露太多的天機,到了父親那一代子孫全都早夭,打破過四十才亡的傳統,二、三十歲青壯年就回歸佛祖座下。
她在十歲那年失去父親,十二歲時母親因思念父親過度而自殺身亡,叔伯也相繼在兩年間過世,她是由自殘雙眼以應天劫的姑婆撫養長大,因此很渴望有個強壯的臂膀為她撐起頂上天。
堂兄們大都失去靈媒的能力,所以基本上災劫已止于這一代,惟有她遺傳到東方家的靈媒基因。
大堂兄年過五十,膝下有一雙兒女和她差不多大,而她是年輕一代惟一的女孩,也是最年幼。
由于年歲、輩份的差距,她和家族中的親人不太往來,彼此話題鮮少有交集,久而久之感情變得淡薄,只剩下和獨居在老家的姑婆較有聯系。
女孩子的心願通常都很小,要的不過一位真心相待的伴侶,她抗拒不了雷剛頑固的執著。
生何所歡,惟愛而已,死何所懼,失愛矣!
「味味,你可別拖只無尾熊來拍MTV,尤其是長相像人的變種熊。」伊夢抱著胸譏誚的道。
「我……」
「味兒不缺錢,我養她。」雷剛反諷地勾勾唇。「你該找只長毛象來配。」
他一說出口,全場笑成一片,他反而一臉困惑。
「死……死男人,就算我的男朋友是長毛象又如何,至少他不像你只會啃尤加利樹。」
「你要一個博愛的男朋友?專情不好嗎?」他倒是沒听出她的失言。
伊夢五官全擰在一堆。「味味,下一場戲輪到你,把他拋、棄!」
她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洛斯愛吃醋是小巫,而他天生是泡醋缸長大的超級自戀巫。
味味失去訊息三天才把人送回,害他們進度嚴重落後不說,還動員所有的工作人員去找,甚至向法國警方報了案。
可是呢,他就是自私的不通知他們,偷偷地把人藏了三天,最後才在逛街時被導演「堵」到,和顏悅色地拜托兩人移駕拍攝現場重新開拍。
不諳法語的味味迷路實屬正常,但對于他們大張旗鼓的尋人行動仍視若無睹的男人而言,他絕對是存心、故意的。
說穿了一句話,他賴上俊美的帥女東方味。
「剛,我知道你很富有,但是做人首重信諾,我不想當背信棄義的金絲雀。」那叫豢養。她做不了寵物的角色。
信義是龍門人必遵的規條。「拍完這支MTV,下不為例。」
「這……」
「不同意?」他眼一沉。
「呃,好吧!」一次拍兩卷再剪接不算犯規。
至于七日後的服裝表演不在此限。
想想,她有耍陰的手腕。
***
機器開始運轉,兩位主角已就定位,打光板伺候,攝影師調好焦距,臨時演員三三兩兩地走動,半空中飄起惟美的人造雪。
活潑的少女在雪花中奔跑,無意間闖進一個秘密花園,園里飄著雪,花兒照樣在雪中盛開。
鐘頭順著滿園百花漸移,一雙黑色的長靴出現——憂郁的黑眸佔據了整個畫面,背後的景物拉長,少女陽光般的笑容在發亮,輕盈地走向手握玫瑰花的俊美男子。
四目相對,深情款款……
少女主動地撫上男子的臉頰,眼、鼻,來到性感薄抿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