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地望著他,「可以嗎?你實在很古怪,我不要你痛苦。」
「笨女巫,你老公生病……生病了都不擔憂,站那麼遠喂蚊子呀!」他強顏歡笑地扶著桌沿,挺直身子朝她張開手。
「真的沒事?」她緩步地握住他的手,不敢投入他的懷抱汲取溫暖。
當他們的手心交握,排山倒海的痛楚令他無法形容,上官鋒的眉頭扭結成山,牙根緊咬地抵抗惡靈的尖戟在身上舞刺,咬出一股血腥味漾在口腔內。
鮮紅的五指印抓破她柔細的腕膚,沙悅寶不喊疼地任由他死命地捏緊著,看著他忍耐的神情,她曉得他的痛更勝于她數百倍。
夜夙曾經取笑他是天下最沒有神經的人,不知什麼是痛,與死尸無異。
如今見他兩眼緊閉地說不出話,斗大的汗珠布滿他的臉和頸,心口的痛絕不亞于身體的痛,她要如何為他解除痛的禁令?直到這一刻的無能為力,沙悅寶才後悔自己的笨,無力分擔他的痛苦。
「鋒,告訴我,是不是很難受?」她的眼眶蓄滿為他心疼的淚。
上官鋒強壓下劇痛地擠出一絲微笑,「偏頭痛,吃顆止痛藥就好了。」
「別騙我了,我還不至于笨到看不出你在硬撐……我愛你。」真的好愛。
「寶貝,我也愛你,不許流淚……」狠狠的抽痛鞭向他,只因他擁她入懷。
察覺有異的沙悅寶連忙退出他的懷抱,退後三步地審視他,果然臉色好多了,只是依然蒼白無光。
難道他中了巫術?心念一起,慕琳靈「又」端了咖啡進來,這是她每半個小時唯一的工作,似乎樂此不疲,頻繁的次數叫人生疑。
通常未經傳喚,她不會主動沖泡咖啡送進來,一天當中大概固定在某個時間送一杯咖啡提神,一日三回鮮少有過量,因為他的「首席秘書」不允許他飲下太多咖啡因。
「總裁,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是愛情靈藥生了效還是……出了問題?慕琳靈的關心浮于表面,心底卻有一絲聲音阻止她表現得太熱切,成與不成就在這一舉了。
「出去。」
奧?口氣還這麼臭。
「沙秘書,總裁身子不舒服你干麼還站那麼遠,未婚妻是這麼當的嗎?」
「我……」慕琳靈的責備叫沙悅寶無法反駁,未婚妻又不是她自願對號入座。
「你憑什麼指責她,我給了你權利嗎?」上官鋒陰沉的冷聲道。
「我是關心總裁你的身體,不像她躲得遠遠地不理會你。」慕琳靈自認是最愛他的人。
上官鋒略等一波痛楚過去才看向慕琳靈,「千金小姐玩夠了,可以回去享你的太平日子。」
「什麼意思?」她有一絲不安的問。
「富喬慕老的掌上明珠窩在我這當個小助理是大材小用,一個月的薪水買不起你足下半只鞋。」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誰是慕老?」慕琳靈連忙裝傻地撇清和父親的關系。
「你以為我惡魔之名是平白得來?」上官鋒由底層檔案抽出,黃紙袋住她臉上丟去。
慕琳靈看著飛舞的紙張飄落,地上她和父親合影的相片正在嘲笑她的做作和虛假,不用說,其他文件必是對她身份的調查。人在被揭開假面具時應是羞憤難當,但慕琳靈恰為相反地落落大方,巧然一笑地走近上官鋒。
「既然被你以破了我也無話好說,不過你可以重新考慮結婚的對象,企業聯姻對你的事業大有幫助。」沒人拒絕得了大好機會。
「賤。」
她面上一僵,「你瞧不起我?」
「我真為慕老痛心,養了個不知羞的女兒。」上官鋒的話等于狠狠的刮了她一巴掌。
惱羞必成怒。
「痴心愛一個人有何錯?我看上你是你祖上積下的莫大福分、不要不知足。」好痛,她的自尊。
「如果要我接受每一個女人的示愛,台灣有一半的男人無妻可要。」上官鋒冷笑地嘲誚她的自作多情。
「你……」慕琳靈不怒反笑地揚起下巴,「你會收回原話的,愛情藥的威力沒人擋得了。」
「愛情藥。」沙悅寶以半圓之姿繞過上官鋒走近幕琳靈身側,驚訝地瞅著她,芎芎又沒錢了?
「快成下堂婦的人滾出去,他是我的了。」慕琳靈得意的大笑。
頭痛欲裂又听到尖銳笑聲,上官鋒陰邪的臉色更加灰黯,「寶寶,過來。」
「可是你……」中了魔法呀!她不能當著外人面前講。
「別讓我說第二次,你知道我的脾氣向來不受控制。」他只能施以威脅,因為他痛得沒力氣向前走一步。
「壞脾氣的惡魔。」沙悅寶鼓著腮來到他身邊。
見狀,慕琳靈氣瘋了,一個箭步上前拉扯,不小心扯痛沙悅寶紅腫的手腕。
咬牙痛呼的沙悅寶隨手一甩,一串咒語在腦中掠過,順著指尖揮去。
凍結。
「寶寶,你在搞什麼鬼?」天呀!他的頭更痛了。
她局促地吐吐了香舌,「我不是故意的嘛!意外、意外。」十次中的第十一次意外,辦公室內多了一個冰凍的人。
「她不會一直站在那里當銅像吧?」好個意外,都快成為她繼笨字的另一個口頭禪。
「我笨嘛!法力持續不了很久。」大概五分鐘左右。
他想仰天長嘯,「愛情藥有得解嗎?」
「應該有吧!」沙悅寶不敢扶他,只用一根手指托著他的肘。
「你到底在干什麼?」上官鋒已經沒心思吼她了,笨到極點的笨女巫。
「帶你回家治療呀!」瞬間移動的咒語怎麼念,快想起來。
「靠你?」他寧可痛死。
「是我家不是你家,我們家女巫最多……喔噢,我好像又搞砸了。」移是移了,不過不是他們。
他極目一看,「請問一下我辦公室的擺飾到哪去了,垃圾掩埋場嗎?」
「大概在另一空間吧!」哇!原來這辦公室空間挺大的。
「找得回來吧?」他不敢指望她。
「一定、一定。」沙悅寶趕緊點點頭。
「是一定消失還是一定還原?」一定的範圍太廣泛。
沙悅寶握緊聖石地深吸一口氣,「這次我絕對行。」
一道白光閃過,空曠的總裁辦公室立了一座雕像再無其他,宛如浩劫後的空城。
稍後,解了凍的慕琳靈瞠大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為何她面對四方空洞的牆,原有的家具和擺飾哪去了,最重要的是,人呢?她有一種時空錯亂的茫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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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上輩子欠了你,還是搶了你老婆不還?搞清楚我是外科醫生不是病理學權威,中毒要找血液科化驗……」嘮叨不休的夜夙猛抓著頭皮走來走去,向來不抽煙的他都想來一根解解郁,他無法置信有人生病不去醫院竟在家里等死。
救了上官鋒無數次,可是這一回他無能為力,並非專業,要他如何下手?難道要剖開肚皮清掉黑心黑腸嗎?人的臉色都白得像死了一樣,呼吸微弱得近乎無,要不是胸口尚有起伏,真想把他棄了以免遺害人間,惡魔的尸體一定很有研究價值。
「你你你,你是叫我來看他死的是不是?」怎麼有這麼笨的女人!
沙悅寶吶吶的說︰「你是醫生呀!」
「天呀!我是造了什麼孽,盡踫到一群又笨又蠢又邪惡的外星人。」捶心肝呀!
「你不能治治他嗎?鋒很難受耶!」她現在哭會不會少挨一點罵?
我當然看得出他痛得連吼人的力氣都沒有。「你要我把他切成幾塊?」
「嘎?!」
「小姐,你腦袋瓜子清干淨了沒,我是外科醫生不是華佗再世好嗎?」他只有兩只手一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