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查江二少是男是女。」
「然後呢?」
「若是男兒殺無赦,若是女子盡早送她出閣,不要留著礙我事。」
「是。」她淡淡的回應。
「還有,日光堡來了個牡丹妖女,你探探她的底,看目的為何。」不能掉以輕心。
她為之不安。「女乃女乃是指專門魅惑男子的牡丹仙子宋憐星?」
「你最好看緊自己的男人,別讓妖女勾了魂,壞了我的計劃。」必要時,殺。
「是,我會盡力。」她眼泛殺意,似已預料將有一番爭戰。
美人一揚袖,遮面不遮心,陰狠之色難奪其姿,美如人間觀音。
但,心似修羅。
第六章
江柳月愈想愈亂心,一個是她的親兄長,一個是救她一命的師姑婆,兩人怎能胡涂地犯下錯事?他們不該、也不能在一起。
扁是輩份就已造成問題,還有大哥已有婚約在身,他總會負一人,她不希望有人因此而受到傷害。
愛得容易不一定走得下去,日光堡出了個離經叛道的曾爺爺已經列為祖宗禁忌,再一個負心背義的仁善儒醫,恐怕又要鬧得滿天風雨。
「二少主……二小姐,你走了快一個時辰,還是坐下來休息一下。」
她像落水者抓著沉木不放的抓住殷風。「你說我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他一句話包容了全部。
「可是我靜不下來呀!滿腦子都是不好的畫面,很怕此事搞大了。」深呼吸不曉得有沒有用?
恢復女兒身的江柳月舉止愈來愈有女人味,舉手投足間散發淡雅的嬌色,不再跌跌撞撞的需要拉高裙擺走路,只不過得走得緩慢些。
與她幾乎朝夕相處的殷風常常看傻了眼,失神地忘了腳跛的事實,直到一挪足才自慚形穢地收斂起愛慕之色。
是男子時,他便懷著一股莫名的傾心,叫他以為自己有斷袖之癖,曾經痛苦的買妓縱欲,紓解想要她的急迫感,方能安然不生邪念地守護她。
可天意弄人,在證實她是姑娘家時,他的腳卻跛了,配不上完美的仙姿。
「搞大了不好嗎?他們很相配。」一柔一烈,一溫一悍,相得益彰。
瞧表小姐被教訓了幾回以後,不就乖乖地不敢吭聲及凌虐下人。
「不行啦!師姑婆和大哥的輩份差距太多,人們會說閑話。」她不得不先想好後路。
「除卻輩份不提,他們倆站在一起的畫面不令人感動嗎?」男俊美,女艷麗,天造地設一雙。
「是很美,可是你忘了大哥對月光堡的婚約嗎?」
以師姑婆的凶悍個性不可能與人共夫,說不定一發狠來把人給殺了,他們將如何向杜家交代?
「我不贊同堡主娶杜家千金。」淵源上及幾代,怕是惡緣。
「為什麼?她長得十分絕麗呀!」杜家姐兒的美是有目共睹,堪稱絕色。
「小姐美上她數倍。」這是肺腑之言。
臉微酡的江柳月羞澀的一笑。「干麼提及人家嘛!你不贊成的理由為何?」
「妖狐之氣。」
嗄?!「你在說師姑婆吧!」
「不,是杜家千金。」宋姑娘是妖媚,但不似她多了一分難測的邪氣。
「不會吧!你是不是搞錯了,杜姐姐的為人很良善,對人對事都謙恭有禮。」她一向遵循兄長「人性本善」的道理走。
「你信我嗎?」
「信。」因為你是我愛的男人,這句話她深埋心底說不出口。
「別相信她,人心絕對比你想象的齷齪。」她太單純了,只看光明面。
或許是他保護得太周全,以致不知人心險惡。
他明為護衛,其實是她處理事務的左右手,凡事在她下決定時必先征詢他的意見,經他認同才決策,鮮有失誤。
「說得好,陰風慘慘,姑女乃女乃我就為了你那一句‘人心齷齪’,賞你些黑玉斷續膏。」
「黑玉斷續膏?!」
人性本來就是惡性循環,何來善之說?全是自欺欺人,連個小娃兒都懂得善用哭聲來告知「我要」,何況是染上塵色的大人。
他的那句話說到她心坎了。宋憐星笑容滿面又像有一絲狡獪的走近。
「師姑婆,你說你有黑玉斷續膏?」因受兄長影響略懂藥理的江柳月心急一問。
她拋媚送波的盈盈一愉。「你從斷崖上往下跳時沒摔斷幾根骨頭嗎?」
「我包的是砸碎的藥草呀!並非……接骨草是黑玉斷續膏的原料?!」啊!瞧她胡涂的。
大哥一再命人尋找接骨草不就是這個原因,她竟給疏忽了。
「不笨嘛!柳月美人兒,回來好些日子‘才’想到。」宋憐星用奚落的口氣一嘲。
「我……我沒聯想到。」她不好意思地半垂著首,偷偷瞄向一旁男子的雙膝。
愧疚心大于羞怯,當日若不是全力護著她,他也不會傷痕累累,最後不顧一切地尾隨她跳下百丈深瀑,不畏生死。
她的原意是要他好好活著,誰知他護主的決定那麼堅定,她前腳才一躍下,一團黑影隨即急墜的握住她的手,企圖往上送。
可惜墜落的速度快又猛,根本無著力點可利用,兩人雙雙掉入白茫茫的瀑泉中,激蕩的水硬生生沖散兩人相握的手。
昏迷了一個多月清醒,有段時間她的記憶是空白無影,經由曾爺爺和奇佬佐以天山靈藥,她才逐漸好轉。
或許她的焦灼太過于明顯,曾爺爺不放心她一人獨自回堡,便和師姑婆談好條件護送她,順便調查她遇襲的原因。
她一直不了解,誰與她有如此深的仇恨,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好一句‘我沒聯想到’,你們兄妹都很會為自己月兌罪,好像別人死不足惜,所有的付出是應該自找的。」
「我……」江聊月被罵得十分羞愧,眼眶微紅。
「宋姑娘,二小姐並非蓄意,你何必責怪她。」心生不忍的殷風出面一頂。
本來無事,因為多言就有事。
「陰風慘慘好生熱情,見不得我欺負你的心上人是吧!」人真是不值得夸耀。
他黝黑的臉皮出現暗紅色,仍極力否認。「宋姑娘請勿造次,在下絕無非份之想。」
聞言,江柳月的眼底閃過一抹黯色。
「你怎麼不說成造謠呢?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故事听過沒?」哼!想瞞我,道行還不足以成仙。
「在下……呃……」他局促地無言反駁,慌亂的表情顯得心虛。
「原來我們柳月丑得見不得人,殷護衛瞧了心發寒,所以不願意多瞟一眼。」有趣,兩人都臉紅了。
「不是的,小姐天仙之姿足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在下願誓死追隨。」殷風急切的說道。
宋憐星好笑地伸出小指刮玩。「只是不敢高攀是吧!」
「是。」他咬牙說出她逼迫的話語。
「因為你那雙斷不斷、死不了的笨腳?」男人的自尊心哦!無知得可笑。
「我……」
「我不介意。」
江柳月連忙掩口,一張粉臉羞燙得快可以蒸蛋,抿著下唇絞著新裁的衣裳,清靈的水瞳直往腳底板溜,無顏見那兩雙充滿調侃及訝異的眼眸。
「陰風慘慘听仔細了吧!咱們月美人說不介意,你不表示一下意見嗎?」真可愛的一對笨蛋。
「我……呃!我……」她竟坦白接受他的跛腿,他竊喜的支吾難言。
「師姑婆,你別為難他了。」喜歡他是她自個兒的事,他不一定有相同回應。
也許他心中另有佳人吧!畢竟她當了十七年的男人,強求不得。
兩只硬蚌殼,不敲不行。「好吧!那我黑玉斷續膏收回就是,反正他用不著了。」
「師姑婆——」
「宋姑娘。」
「哼!留著你的跛腳繼續自卑吧!跋明兒我找幾個媒婆上門,柳月也該嫁人了。」看你嘴硬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