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就靠好皮相博得贊譽,他居然不加以珍惜地破壞,快氣死人了。
江柳含眼底的覆握住她手背。「為了你,我會拼命。」
「少說蠢話,才學幾天三腳功夫就想升天呀!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你。」拼得是她的命吧!
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樣,全是口蜜月復劍的風流鬼,她絕不會為了他短短七個字而感動地想犯錯。
絕對,不會!
「你舍不得,星兒。」江柳色看出她眼中的掙扎,是誰傷了她?
宋憐星眼眶一熱,強作堅定。「要試試看嗎?殺你都比殺只螞蟻簡單。」
「我的命,給你。」他說得毫不遲疑。
「你怎能這樣待我,非要把我逼到無路可退嗎?」她不要再為一個男人動心。
賓滾的洪水向站在崖壁的她逼進,跳或不跳都是死路一條。
輕輕擁她入懷,江柳色憐惜著撫模她背後的烏絲一哄。「我很笨拙,我傷害不了你。」
「傷害不一定有形,無形利刃的痛你不曾嘗過,那比割心抽骨還可怕。」她強忍著不落淚。
醉花塢剛燒毀的那段時日,她幾乎是生不如死的想一死了之,徘徊在生與死的抉擇中,日日淚眼難干,憔悴得連自己都不認識。
生不得其愛,她決定投河之際,卻出現兩個古里古怪的瘋老頭說要收她為徒,纏得她沒了死的興致。
後來,他們當真成了她的師父,只是她一直不予承認。
或許天無絕人之路吧!兩人的瘋瘋癲癲倒叫她好過些,不再怨天尤人的力圖振作,隨著武功的精進也養豐了自信心。
心不痛了嗎?
夜深人靜還會隱隱抽痛,只是不像剛被拋棄時那般萬念俱灰,滿月復不甘地想索回愛。尤其是看了鄭可男和煒烈貝勒之間的堅貞愛情,心中多少有些釋然。
愛情強求不得,耿耿于懷無濟于事,空留遺憾。
「星兒,相信我。」江柳色的語氣中充滿信服感。
「相信你一定會傷得我體無完膚。」她企圖以開玩笑的方式沖淡兩人之間的曖昧情愫。
他嚴正的厲言。「不要未審就先判我死刑,對我公平點。」
「你……你竟敢凶我,是不是因為我是妓女出身就不值得尊重?你對華依說話都比對我溫和。」她不允許任何人再來欺她。
這些年來她受夠了。
「永遠不許看輕自己,我只知道我愛你。」他難得動怒的吼出心底話。
「你……愛我?」為什麼,壞女人特別受眾神的眷顧,還是懲罰?
「是的,我愛你,以你的壞心腸看不出我為你著迷嗎?」他已陷得不願抽身,甘于沉溺。
望著他的眼,宋憐星看到退卻的自我。「愛能多久呢?一時的著迷怕難永遠。」
「跨出第一步,也許受傷的會是我,我也會怕你不愛我。」這是他最渴求的。
「反正你身邊有那麼多的姑娘搶著照料你的身心,少了我才快活呢!」他那爛好人的個性根本不懂拒絕人。
瞧她臉多臭。「我只要星兒一個就好,其他人就交給你來趕好了。」
「你當我羅剎再世還是夜叉出巡,你自己不會去擺平呀!」好像她有多潑辣似的。
「你比我凶嘛!而且功夫又高我許多,由你來應付最適當。」走一步,吃一口,江柳色以蠶食方式攻進她的心。
「嗯哼!你倒說得頭頭是道,請問閣下閑來做何消遣?」她可不當看門犬。維護他早已不存在的「貞操」。
他彎拾起斷了三截的竹劍。「練功。」
「你不是不愛舞刀弄劍,該不是隨便找個理由搪塞,等我一轉身就鑽入醫書里?」他有那麼勤快?
「不,我是真心地想學劍,我想保護你。」她太愛惹是生非,他得先未雨綢繆一番。
江湖人才輩出,總有幾個佼佼者,萬一她不幸惹了其中一位,至少他可以出手擋幾劍,免得她傷了皮肉。
「用竹劍?」她一手拔開無用的斷竹。「免了吧!我自求多福。」
「等我練熟了再換把真劍,我怕握不穩會誤傷了你。」他習慣按部就班慢慢學習。
宋憐星嗤笑地踩扁地下竹劍。「我有那麼不濟嗎?一個初學者妄想傷了我。」
「刀劍總無眼,防著無妨。」他雖非武林高手,但是擒龍十八式真的陰厲無比,劍出必見血。
不容小覷。
「隨你高興,改明兒我修封書給那個人,叫她向康熙爺要把寶劍讓你配帶。」好逞威風。
「我以為你和那個人不合?」江柳色困惑地斂斂眉,十分不解。
「我是討厭她到極點,一個女人家生得比男子聰穎、機智,簡直令人作嘔。」尤其還有天賦的姿容。
「那你還……」
「有人可資利用為何不善用?這是她教我的生存之道。」她不覺有愧疚感。
以前她不也是被利用過幾回,索點回報是正常心態。
原來……「你們是知交好友。」
怒瞳一瞪的宋憐星擰扭他臂肌。「別再讓我听到這種蠢話,不然我會翻臉。」
「淤青了,下手真狠。」他小聲地埋怨著,不敢當她的面揉手臂。
「你還沒見識過真正的狠手段,少在一旁嘀嘀咕咕的。」真像個娘兒們。
「嘩!你听見了。」耳朵真利。
她申吟的輕揉著額頭。「拜托,少裝出一副驢相,好歹端出一堡之主的威儀。」
「你教我。」他有種撒嬌意味的握著她的細手。
「你不會?!」她快瘋了。
江柳色老實的搖搖頭,但他從不需要威儀,他們自會服從。
她深吸了口氣將他推離一臂遠。「先把兩眉揚高,眼神冷一點,然後……」
接著,宋憐星說不下去的大爆笑聲,他的表情實在太滑稽,活像是探子營拖出的囚犯,一眉高一眉低,眼歪嘴斜不成樣,完全沒一絲冷味。
他太俊美了,扮狠樣有些不倫不類,反倒糟蹋了他的無儔容貌。
「算了算了,猴子穿上壽衣也躺下進棺材,你就保持美美的皮相好了。」只限于觀賞。
美美的?「星兒,我不是女人。」
「要不是我長得頗具姿色,你這張媲美天人的臉皮早叫我給剝了。」美人相嫉的道理都不懂。
「別挖苦我了,星兒。」他也很煩惱外表帶來的負面影響。
「要不要再吻我?」宋憐星勾引地伸出丁香舌一舌忝下唇。
「要。」他迫不及待的回答。
「準你吻一刻鐘。」
「嗯!」
一時間,臨時的練武場鴉雀無聲,只有一對熱烈擁吻的男女。
遠處,有個面露憂色的白衣女子望向他身邊高大的男子,漸漸地走遠。
☆☆☆
月光堡
一位雍容老婦滿頭白發,兩眼如隼地迸發凌厲目光,非常不滿意信上帶來的消息,一把捏揉的擲在地面,手中青銅拐杖一拄地。
她的不悅讓身側一行人立即兩膝一跪的認錯,頭不敢抬。
「一群飯桶,要你們處理個小事給我捅了個大紕漏,看要如何收尾。」
不過是應付個沒啥武功的小娃兒,反而打草驚了蛇。
「太君,是屬下無能,請再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免了,這件事有了變數,先前的方法不管用了。」一法不宜二用。
「不殺他了嗎?」
老婦冷笑的輕哼。「應該沒必要了,她不具任何威脅性。」
「嗄?」
「小三兒,過來。」她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
「女乃女乃,有事嗎?」
一位出塵絕麗,恍如畫中走出的美人兒來到眼前,裊溺娉婷似薄柳,月眉菱唇杏兒眼,清清靈靈似朵月季花,白里通紅。
「我要你走一趟日光堡。」
她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欣喜。「是的,女乃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