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皇阿瑪很專制,不許任何人反駁他的龍威,雖然他最寵我。」端敏神色一黯的說道。
「寵你還送你去和番?簡直沒人性。」他小聲的抱怨。
「嗄!你在說什麼,是不是覺得愛我很不劃算?」從來就沒人敢和皇阿瑪對抗,因為他是一國之君。
而她也從來沒想到一出宮會遇上情愛,原本只想單純的借由逃婚之說游歷大清江山,體會皇阿瑪多次南巡的暢快,享受宮中未曾有過的自由,無拘無束地只當端敏一人,而不是大清的和孝公主,哪知事情會演變至此。
榜格的尊貴生活富裕了她的物質享受,一開口是山珍海味,一起身是綾羅綢緞,只要眉頭稍微一皺,各種稀奇賞賜便泉涌而來,可說是集所有寵愛于一身。
處于福中卻總是不知惜,素聞外面的世界多彩多姿,她可不想困在紫禁城的高牆內,當只不知事的小雲雀,只管每天快快樂樂地飛來飛去就好。
然而,一出京城她才知世間百姓並非人人都有好生計,即使辛勤工作也不一定能求得一家溫飽——乞丐四處可見,是德政不均吧!
滿人、漢人不一樣是人,為何要分清界線呢?
她無法理解。
「蠢端敏,愛都愛了,說什麼劃不劃算?小心我戳你的小腦袋,省得你胡思亂想。」愁中帶笑的冷傲寵溺地揉撫她的發。
「可是人家擔心你斗不過皇阿瑪會不要我。」端敏一臉憂心地望著他。
冷傲一把將她抱滿懷。「別想太多,今生今世我是要定你了,生死絕不放手。」
「真的?」
「你又懷疑我的真心,該打。」他輕輕的在她小手背一拍以示懲戒。
「皇阿瑪有數十萬精兵,你不怕嗎?」要是二皇見沒瘋就能幫她說情。
正在海上「騷擾」海願貝勒的理王,亦是傳聞中已瘋掉的二阿哥胤秘偕同愛妃看大魚噴水,冷不防地打了個大噴嚏。
「風大海冷,阿哥保重身體,千萬別跌下船,否則我會很難向大清子民交代,為何瘋太子會死在我的海域里。」不堪其擾的海灞抱胸一睨。
胤祝摟著他的愛妃趙曉風得意一笑。「人生太順暢不是件好事,偶而犯犯小人才會抵災劫。」
「你……」海灞氣得說不出話來,很想把不速之客丟下船喂魚。
「曉曉,累了吧?我們回房休息。」現在他心里念著的,可不是他私逃出宮的小皇妹,而是如何和愛妃多恩愛幾日。
「嗯!」
風一清,冷傲也打了個噴嚏。
「傲哥哥,你生病了嗎?」端敏關心地將手覆上他的額頭一測。
八成是某個壞心眼的女人在詛咒他。「沒事,你餓不餓?」
「好像……有一點。」她撫撫肚子,覺得扁塌塌的。
「還說有一點,我看是俄扁了,你的侍女說你愈吃愈少,想當神仙嗎?」冷傲心疼的說道。
「她出賣我。」端敏有些不服氣。
好心幫小梅葬了親人又收容她為婢,她反而忘恩負義地當起禮官,告誡她這個不可行,那個不能做,處處限制她的一言一舉。
她又沒做什麼壞事,頂多和傲哥哥親熱時不巧被她撞見,就緊張得要命,皇阿瑪和諸位皇兄們還不是常常和妃子、侍妾在御花園嬉鬧,他們那才叫不正經呢!
至少她有關上門,是小梅未經通傳擅自闖入才讓她春光外泄的,這實在非她過失。
「她是在愛護你,在漢人守舊的觀念里,未出閣的姑娘不能和男人同處一室,那會壞了貞節和名聲。」都怪他失了分寸。
「是這樣嗎?可是我們滿人只要喜歡對方就可以在一起,從不規定女子應該怎樣。」男歡女愛本是天經地義之事,何必設限?
大漠兒女向來不拘小節,哪像漢人一大堆規矩,綁手綁腳地叫人寸步難行。
「民風不同自然有所差別,你可不許學滿人女子亂爬牆,不然我會不要你。」雖然知道端敏不會背叛他,但他先把話給說重了些。
她微微一怔,「可是人家就是偷爬永巷的圍牆出宮的,那要怎麼辦?」
「你……」冷傲輕嘆了一聲,還是自己看緊些,她太單純了。「走吧!我們回房用膳。」
「是午膳還是晚膳?」她看看天色,正是西時左右。
「點心。」
☆☆☆
將一包白色粉末倒入正在烹煮的食物中後,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見有人靠近,連忙隱身于暗處,冷眼看廚娘手腳利落地將菜盛在盤里放在托盤上。
第三天了,最後一包藥粉終于告罄,那暗處的人影在心中暗忖。
一位小丫環閑聊了幾句後,便端起托盤往大少爺房里走去。
冷傲正牽著他的小人兒在花廳圓桌落定,順著她愛挑嘴的小性子為她布萊。
「來,吃口補血的七星妒魚,山藥燴的秋葵也不錯,咬一口償償。」
「嗯!好吃,我要吃烏龍燜肉,不要皮哦!」端敏指指面前香肥的五花燜肉。
「偏食。」
冷傲口里嫌著,眼中卻含著縱容笑意,照著她的意思去油取瘦,一口一口喂食著。
「傲哥哥,喝湯。」端敏喜歡上這種喂來喂去的動作,主動盛了碗湯遞到他嘴邊。
「燙。」
「會嗎?」她試了一口不覺得燙。「你騙人。」
冷傲接過碗一飲。「就你天真,隨便唬弄一句也信。」不看緊些,遲早讓人拐走。
「討厭啦!老是欺負人,我不吃了。」她脾氣一拗就丟下筷子。
「嗯——你想惹我生氣?」眼一沉,他板起冷肅的臉孔盯著她。
「我……好嘛,人家吃嘛!可你休要再嚇我。」她承認怕惡人。
「快吃,不然我就……拿你來填我的胃。」他佯裝凶狠的朝她額心一點。
「哇!你好……」倏然她感到眼一黑,全身無力的往桌面趴伏下去。
冷傲一驚,輕搖著她。「端敏,你怎麼了……」突地,他往小骯一按。「有毒——」
話未說完,他也倒下,失去意識。
頃刻。
一男一女鬼祟地進入,小心翼翼的闔上門,低聲交談著。
「你是怎麼搞的,我要你毒死冷傲,並不是連端敏格格也一並除去呀?」花艷娘責備著。
王忠不解地回道︰「我哪曉得,你說連下三天毒,我一日也沒缺過。」
「我記得這幾天他們都未同桌用膳,為什麼小鮑主會中毒呢?」唐豪生前給的藥明明是叫人驗不出的慢性毒。
「你想會不會是她大傷初愈身子虛,所以受不住就……」他做了個死的手勢。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全堡誰都可以死,惟獨格格不能出事。」真是失算。
誰都能得罪,但滿清皇帝是他們踫都踫不得的九龍天子,除非不要命了。
一個冷傲死不足惜,反正是平民百姓,多塞點銀兩給地方官就能草草了結,而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謊稱急癥暴斃,熱熱鬧鬧葬了便是。
可是端敏格格是康熙皇最寵愛的麼女,要是一個閃失觸怒了龍顏,一紙聖旨誅九族,連她也難逃人頭落地之罪,還談什麼攬權、獨大?
「三夫人,怎麼辦?」
花艷娘—巴掌往他腦後甩去。「你死人呀?快去探探還有沒有氣。」
「輕點,會痛。」王忠痛呼地讀讀後腦。
「等你腦袋不在脖子上再來喊痛就來不及了,別杵著像塊木頭。」她推他上前一探。
他將食指放于冷傲鼻下。「沒氣了。」
「真給你氣死,他的死活不重要,我要你看的是格格的命還在不在。」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蛋。
「噢!我瞧瞧。」他害怕地伸手一試端敏。
「怎麼樣,救不救得活?」她屏著氣不敢呼吸,一顆心提到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