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懷中的女子又是誰?
耳邊的議論紛紛入不了她的耳,玉合歡的眼中只有背離她的偉岸身影,兩人的距離愈來愈遠,明明近在咫尺卻觸不到。
「二表哥,讓我過去。」她要問清楚,他欲置她于何地?
「大哥剛回堡需要休息,有事明天再去找他。」雙手一擋,冷展情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個棒打鴛鴦的惡婆婆。
其實,他也不是不喜歡合歡表妹,而是她老是喜歡居大,總以「大嫂」的口吻教訓「小叔」,即使他大她五、六歲,是她的二表哥。
他總認為姑娘家要溫柔似水,不然也得溫婉可人,瞧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持起家,用支調派恍若女主人,任誰看了都會生些怨言。
自信是件好事,但目視過高就叫人不舒服,像他的小臂梅就是個冷靜自持、進退有分寸的梅中仙子,可惟一的缺點就是太忠心了。
「她是誰?」
「大哥剛剛宣布過,你沒听見嗎?」冷展情顧左右而言之,不願正面回答。
「告訴我,她到底是誰?」為何大表哥會那麼親密地抱她回房?
「一個姑娘嘛!這里每個人都可以作證。」他將眼神一掃,所有人皆應和地直點頭。
二少爺開口了,他們豈敢不從。
玉合歡含怒的嬌顏一繃。「二表哥,你還當我是你表妹嗎?」
「很現實,我記得你以前都直呼我的名字,我都快忘了你是我表妹。」這一聲表哥叫得真沉重。
「你幫外人還是幫我?」她撂下話來,勢必索回一份公道。
「何必分內人外人,入了冷家大門都是客,我一樣歡迎。」等大哥娶了格格就是自己人,而你……
咦?不對,皇上會讓格格下嫁平民嗎?
「你說我是客?」玉合歡雙目一瞪地紅了眼眶。
噢!拜托,他最怕女人的眼淚。「是表哥說錯話!你是自家妹子怎麼會是客人呢?我一定是毒性未清干淨才胡言亂語。」
「我以為你們已經接納了我,原來是我厚顏無恥巴著冷家堡不走。」她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你想到哪去了,表哥口拙不會說好听話,千萬別想歪了。」要命,他實在哄不了女人。
唉!煩惱皆由自尋來,他是何苦來著為人承擔業障?真想發狠讓她過去,可是一想到清清冷冷的小梅兒,還是犧牲她一下吧!
「難不成你以前說的都是奉承話,是為了安我的心才編出那一套說詞?」玉合歡咄咄逼人地直視著他。
「我……」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冷展情索性心一橫的說道︰「看看你現在是以什麼口氣質問我,我是你表哥不是下人,瞧你現在的態度多刁橫,像是一個妹妹應有的禮儀嗎?
「就算大哥真帶了個女人回堡又與你何干?你憑什麼對他興師問罪?你不是他的妻子,更不是已有婚約的未婚妻,充其量不過是個妹子,你拿何名義管起冷家的家務事?你姓玉,並不姓冷。」
丈夫若要納妾也毋需妻子同意,何況他們之間根本是妹有意郎無心,一個自我陶醉,一個拼命逃避,結得成緣才有鬼。
玉合歡神情黯然的道︰「我在堡中住了九年,難道我這些年來的所做所為不足以感動他?」
「問題是你的所做所為全是自願,沒人期待你來做呀!」這又不是生意,有人賣就必須有人買。不過,實話畢竟傷人。
「沒人期望……呵呵……」玉合歡悲涼的一笑。「我比她丑嗎?」
如果是的話,她還比較甘願。
男子本就重色,容貌足以決定女人一生的定位,縱使被棄,她也需要個好理由來撫慰受創的心。
看破,是一件多麼割心的事。
冷展情用保留口氣說道︰「你們各有各的美,但大哥並非膚淺只重皮相之徒。」
「你們倒是兄弟同心,他心里想什麼你一清二楚。」她用譏諷的語調同情自己的多情。
「其實你用不著太傷神,他們之間還是個未知數,現在絕望是早了些。」雖然他並不看好。
對方是格格耶!又是御封的和孝公主,將來匹配的夫君不是王侯將相,至少也是位高權重的大臣,哪輪得到小小的冷家堡,抬轎都不知道夠不夠格。
而且,皇室宗親的婚姻都由皇上指婚,毫無個人自主權,就算格格想低就都不成。
除非大清律法重修,或是皇上仁厚慈悲,否則……今生無望。
「二表哥,你這是在安慰我嗎?」玉合歡自怨自艾得听不進勸慰之話。
「我……」冷展情不想說得太明,萬一事有變化,那他豈不是難做人?「回房去吧!凡事順其自然。」
他甩眼神暗示小環,要她扶表小姐回去。
「小姐,大少爺一定是太累才沒看見你,明天小環再陪你去找大少爺。」
「嗯!」
她淡然一應,暫時相信這說詞。
由于缺乏勇氣去證實「她」的重要性,玉合歡只能裝聾作啞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神情落寞地往回走,還不時回頭眺望,期盼心愛男子能出現。
☆☆☆
躲在角落里,一雙陰毒的眼注視著活生生的冷傲離去。
怎麼事情出了變故,他明明應該死了,為何還能活著回冷家堡?
花艷娘昔日在青樓的恩客因垂涎她的妖嬈胴體,幾度銷魂戀其滋味,便主動提議要替她鏟除阻力,助其獨攬大權,好利于兩人暗渡陳倉。
素聞唐門的毒天下無敵,一沾上就休想活命,而冷家兩兄弟卻能死里逃生,簡直可恨至極。
冷傲的存活代表著唐豪的失敗,而最近這些時日也不見他來走動,八成是遭遇了不測,一時新仇舊恨全涌上心頭,猙獰了她的花容月貌。
「三夫人,這下該怎麼進退?」
花艷娘底下的一個小避事王忠湊上前一問。
「兩位少爺都該死,絕不能留!」他們都不該存于世擋其路。
「小的知情,但……」他不知該如何下手。
「這里有包藥,你摻入飯萊中,連續三天不可中斷,先除冷傲。」
一次一個不同的死法才不會引起疑竇,而間接聯想到是她所為,因為三個妻妾中只有她無所出,只要隨便安個爐念的罪名就足以辦她,她不得不多加防備。
所以,她才沒那麼傻,斷了自己後路,至少也得先掌控冷家一半的大權,然後再乘機除掉冷展情,將冷家堡收歸于掌下,日後便不怕色衰而失寵。
「是的,三夫人,屬下馬上去執行,可是……」王忠微露婬欲之色。
「今晚三更,我在房里等你。」花艷娘冷冷的對他拋了個媚眼。
「那老爺……」他忌憚那發餉的人。
「他已上揚州會友去,半個月內我的床會很冷。」她暗示的說道。
「小的今晚會先為夫人暖好床。」他曖昧的朝她手背一畫。
正當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這般舉動,已落入暗處一雙睿智瞳眸。
那暗處的人,詭譎的揚起唇角。
是時候了。
第九章
「指婚?南蠻太子?」
一听端敏訴說此事,冷傲不禁又在心中咒罵起鄭可男,那個混蛋女人怎麼沒提及這件事,存心要戲耍他嗎?
什麼料事如神的女諸葛,連起碼的指婚都沒處理好,叫他怎麼甘心折腰?
在端敏依舊誤解的情況下,冷傲得到的二手訊息自然失真,以為狠心的女真皇帝要將他的心上人送往番邦和親,他焦躁得如坐針氈,憂心忡仲。
「傲哥哥,你很不安嗎?」就是因為指婚,所以她才決定逃婚嘛!她低忖。
「沒有的事,我會擺平。」話雖這麼說,但他的情緒豈只不安,簡直是沸騰到頂點,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