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很嫵媚。「你有一張會說話的臉。」
他的媚笑讓所有人都微微一顫,雞皮疙瘩全冒出來,只有雲日初欣賞地笑中帶淚。
太美了。
「你這個妖媚的死男人滾一邊去,皇上賜婚豈會有假。」真惡心,男身女相。
「我……妖媚?」這絕對是污辱。他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你才是沒人教養的潑婦。」
「你是偷抹女人胭脂水粉的假男人,不帶把的。」
容珠玉用輕蔑的眼神膘向他胯下。
向來溫和的玉浮塵被惹火。「你就算抹了胭脂水粉也美不過這個少了把的假男人,豆沙包公主。」他回以鄙夷的目光停在她胸前。
容珠玉羞愧地單手環胸,氣得眼珠子快凸出來。
紫騎軍寒翊放下手中武器,興味十足地听著一來一往的叫罵聲,比梨園唱大戲的角兒還生動,看得眾人眉眼都帶笑,忘了正主兒。
驟然,天雷乍響。
「你們好大的興致敢在這耍猴戲,是誰惹哭我的初兒?」
啊!糟糕。
大伙兒回頭一看,心中都浮上這可畏的字眼。
「初兒,乖,告訴我,是誰欺負你?」凌撥雲憐惜地環著雲日初的腰。
「你。」
雲日初頭一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只是心口好痛,痛得快喘不過氣來,眼淚不自覺地滑下,即使見著了他也收不回去。
「我?」他不解地吻吻她的淚,「怪我離府冷落了你?」
「我要回家。」她突然發脾氣地猛打他的胸口。「我要……嗚……回家。」
凌撥雲任由她小手不痛不癢地拍打,略沉的眼眸瞥向一干手下。
「爺,我們可是盡心地守護著你的寶貝,是條名喚公主的狗亂吠,吠哭了雲姑娘。」玉浮塵壞心地推卸責任。
「容珠玉——你當自己頭頂無天嗎?」依恃著一個貴紀就想雞犬升天?
容珠玉猶不知死活地挺直腰桿。「管教不知羞的野女人是我的職份,因為我是你的妻。」
靶到懷中人僵直的身子,凌撥雲立即明了了。
這回連忙趕路上京,就為了父皇賜婚一事,他和父皇爭得面紅耳赤,差點扯破父子情誼。
最後他一怒之下,當著父皇的面將聖旨一丟,拂袖而出。
之後,他身為皇後的親娘來勸說,兩父子才暫時放下怒氣,勉為其難地談了開來,父皇的結論是要他多考慮一下珠玉公主,免得龍顏在妃子面前掛不住。
而他敷衍地應了一句,不願久待宮中便啟程回封地,將父皇的面子扔到溝渠生臭。
「玄漠,把珠玉公主給我丟出侯爵府。」
「是。」他早想動手了。
「你敢,我是珠玉公主,容貴紀是我姑姑……你……放手……我要你……好……看。」
容珠玉的聲音漸遠,瓊花院恢復平靜,各人回歸本位。
「初兒,你偷吃腌梅子,一身酸味。」
「亂……嗚……亂說……你是大……大壞蛋……」
她哭得正傷心。
他柔情萬千地吻吻她。「你在吃醋。」
「我才沒……吃醋!」雲日初抬起淚眼迷蒙的臉。
「我為什麼會吃醋?」
「因為你愛上我了。」他心底漲滿了幸福。
她很認真地想一下,才扁扁嘴。「那我不要愛你了,心就不會好痛好痛。」原來愛人會心痛,她不要。
「傻瓜,愛就是愛,沒有要不要。」凌撥雲用深情的眼神凝望她。「我愛你,初兒。從今以後,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絕不會有其他女子介入。」
「可、可是賜……賜婚……」
「去他的賜婚,虎毒不食子,我父皇不會為了我抗旨就砍我頭的。」
「我……唔……」
熱烈的一吻蓋住雲日初末竟的話語,數十雙松了口氣的眼不再偷窺,安心地做起份內的事。
匡啷聲在慶王府中響起,受了委屈回府的容珠玉到處砸東西泄氣,由閨房一路到客廳。
「不管啦!爹,你一定要幫我出這口氣。」
「乖,珠玉,你是爹的心肝寶貝,我可舍不得你氣壞身子。」慶王爺容全心疼地哄著女兒。
他有十二個兒子、九個女兒,不知為何最疼的是七女兒珠玉,大概是她神似已嫁人宮中的貴妃妹子吧!
他對容貴紀是有幾分曖昧情愫在,但礙于是同母所出的親手足,他為了斷這份不正常的愛戀,狠心地將寵上天的妹妹送進宮,和三千佳麗爭寵。
「爹,九王爺欺人太甚,根本不顧及我的面子當下攆我出府,這個羞辱你要替我報。」
「好、好。」他轉頭看向另一人。「十三皇子,你意下如何?」
一身續羅綢緞的富貴公子冷冷一哼。
「他殺光了我的手下,毀掉整隊銀騎軍,讓我在父里面前下不了台,你認為我會放過他嗎?」
嬌生慣養的十三皇子是受不得一絲污漬,他不甘心父皇對他的日益疏遠,只因那個早該死的老九突然冒出來,搶了他所有的光彩。
死了的人就不該活著,還是讓他死吧!
沒有人可以佔據他一切榮寵,擋住他的光彩。十三皇子的眼中迸出熊熊恨意。
「舅父,你放手去做,我要他死透,再也不能擋我的路。」
容全陰陰一笑。「閻王要他三更死,我當然不會讓他聞到五更的雞啼聲。」
深沉的風飄動,詭魅的氣味四散,人心是絕對喑昧。
日正當中,空氣中竟傳來一絲寒意。
在入秋時分。
第九章
月到中秋分外圓,明天就是十五中秋夜,今夜的星光特別燦爛,銀帶般的星河閃爍著笑意,溫暖了凌撥雲原以為冷卻的心。
現在他本該在瓊花院陪心上人溫存,但責任是不容輕怠,只好單身一人在擎天廳審核多日堆積的公務。
想起雲日初淚眼帶笑的模樣,他心口一陣波動,好想奔回瓊花院與她訴訴情,他從不知道自己會愛一個人到如此痴狂的地步。
不相信愛情的人偏偏栽得深,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為了早日迎娶初兒入門,他已命人去準備婚禮的一切事宜,並派善言的陰陽到雲家提親,不理會遠在京里的父皇強逼他娶珠玉公主的決心。
靶情是他個人的事,豈能拿來做人情,取悅一名小小的妃子?
「誰在外面?」
凌撥雲聞到酒味和飯菜香,以及一股淡淡的脂粉味。
雲日初鮮少使用香粉,她身上始終有一股青草的清新味,所以他肯定來者是旁人。
「爺,我是玲瓏,給你送飯菜來。」推門而入的是盈盈而笑的佳人。
「誰要你送飯菜來?」他不領情地低下頭,手中的筆墨不停。
水玲瓏略微受傷地說︰「過了中秋,玲瓏就要離開爺,明晚是中秋佳節,爺必定和雲姑娘一起歡度,因此……就由玲瓏來服侍爺最後一回吧!」
「哼!我不會踫你的,想使心機受孕好留在府里,你太低估我了。」服侍?!他信她才有鬼。
「爺誤會了,玲瓏的意思是服侍爺用這一餐,明日別後再無相見之日,玲瓏才下廚做了幾道爺愛吃的食物以表寸心。」
凌撥雲面無表情地停下筆,不置一語。
他的胃口已被初兒養刁了,她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紅更是一流,他此刻身上的新袍便是出自她的巧手。
前些日子她悶得慌,在廚房待了一會兒,從此他的胃就認了主人,非她親手烹調不可,難伺候得很。
遇上她真是他的幸運,前世修來的福。
「爺不喜歡玲瓏的手藝嗎?」她有些失望。「那喝口酒吧!潤潤喉。」
「你沒在酒中下藥吧!」他瞄了一眼女兒紅。
水玲瓏微微一驚,以絹帕半掩住面。「爺不信玲瓏的真心?」
「不信。」
聞言她臉色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