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呀,乞丐頭。」乞丐最閑了,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在打呼。
「那邊還有一個小偷,你該問候一聲。」他自認倒楣,遇著這兩個討債鬼。
莫迎歡眼一眯,在黑暗中認出好友拉丫丫的身影。「丫丫,姓尉的放你出來害人呀!」
「呃!你今天氣色真好,變得平易近人。」怪哉,她的下床氣呢?
「不錯嘛!你有夜光眼,瞧得出我氣色如何,要不要順便替我看看相?」莫迎歡笑得很陰森。
她了解自己的怪癖,不過自從訂了親,她那個薄命鬼每每一早就來索魂,久而久之下床氣也無形中被解了。
「你住這還舒適吧,看起來挺寬敞的嘛!」杜丫丫故意打哈哈逃避問題。
「丫丫,想不想往看看,我床分你一半如何?」來這一套,玩陰的能比得上她嗎?
連祈風在一分抱胸,冷眼旁觀這兩個女人在「敘舊」。
她們倒是自得其樂,沒人見他一身狼狽。
「喂!兩位,上盤花生、瓜子,順便叫個唱小曲的姑娘,咱們來痛飲一番。」
在黑暗中,他看到四道不懷好意的青森眼。
「連哥哥祈風兄,你的輕功不是武林絕響,怎麼馬前失蹄,陰溝里找船翻?」莫迎歡挖苦道。
他無奈地輕笑。「歡歡,你哪找來這些……武器?」好歹也表現得像個肉票。
「喔!我和人玩牌九,他們輸到當褲子,我好心允許他們削尖竹片當銀子。」一群笨蛋,賭技真爛。
好……好險。連祈風呼了口氣,「那石頭和棉花哪來?」
「牆角有個老鼠洞,拿石頭補洞此乃大經地義,而一床棉被就那麼多棉花,不用可惜。」
連祈風佩服得想哭,被石頭叩到真的很疼,她到底是防小人還是謀殺,沒幾下功夫還真逃不過,鐵定死于非命,魂歸陰司。
她腦子到底裝什麼?盡想些古里古怪的方式整人。
「歡歡,你打算在這里窩多久?」杜丫丫沒空陪她玩游戲。
莫迎歡眼珠子一轉。「明天吧!我還得去師傅那試試鳳冠霞披。」
「你走得掉,不需要我們當轎夫?」杜丫丫懷疑她能出得了陰風寨大門。
「嫁了人,記性變不好,莫非笨人口水吃多了也會變笨,姓尉的……」莫迎歡調侃她,連她丈夫也拖下水。
「莫、迎、歡——我相公和你沒仇,不要老找他麻煩。」吃人從不知嘴軟,拿人手不短。
經由相公坦白,她才知歡歡假借她的婚禮「斂財」,為數還不少呢!
「喲!轉性了。」嫁了人就是不一樣。
「少扯些無謂的話,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唉!她忘性真大。「你們剛沒在外面踫上祈山二怪?要不要我叫他們進來喝杯茶。」
「喝!你想害我作惡夢呀!」有他們在,一切搞定。
「噢——你嫌棄他們。」
社丫丫打打哈欠地說道︰「他們了解我在開玩笑,我可不是膚淺之人。」
既然知道她沒事,社丫丫和連祈風便不多留,莫家還有個難纏的男人正等著夜歸妻子。
他們離去之際,和祈山二怪打個照目,有些心悸他們在黑暗中那抹像鬼魅的形影。
駭人呀!
揚州城一片幽暗,唯有莫家燈火通明,一屋子老老少少強打起精神撐著,全是為了陪失心丟魂的應嘲風。
至于「肉票」嘛!他們倒是不擔心,老神在在的啃著瓜子。
誰看過狡猾成性的狐狸被自己的後腳跟絆倒?那比魚在樹上築巢下蛋還難。
「姐……姐夫,你不困呀?」莫笑痴猛打哈欠,揉探眼皮。
應嘲風不回答地看著手中第二封勒索信,以及一束綁心上人發帶的辮子。
「應兄,小氣財神的名號並非浪得虛名,她精得讓人跳牆!」尉天栩瞥瞥窗外的漆黑一片,心里嘀咕著愛妻安危。
「她再怎麼厲害,還是一個全無武功的弱女子,何況身處匪窟……」他不敢再往下想。
偷打瞌睡的風五姑收收口水。「女婿呀!我女兒是九命怪貓,浸在油里都燒不死。」
九命怪貓?!這莫夫人好風趣。
所有人都忍住笑,不願增加應嘲風的負擔。
「不管怎麼樣,我決定明天一早上山。」他等不下去了。
多一刻便多一分煎熬,他受不了在此空著急。
「一千萬兩黃金要不要運上去?」應批風正在計算著包了全揚州城的馬車和苦力。
「不。」
太繁復浩大,他志在救人,不想耽擱。
應嘲風努力讓自己保持樂觀,相信她平安無事。
在那天,只有兩個男人在擔心他們的女人。
而那兩個女人正分別在不同的床上作著美夢,安穩地睡得舒舒服服,絲毫不在意是否有人為她們寢食難安。
夜是靜的,唯有人心不平靜。
風是止的,只有莫府波濤洶涌。
第十章
迫不及待的應嘲風雞一初啼就準備上山,所有人只有舍命陪君子,送他上山。
隨行的人有尉天栩和他的兩位護衛武宣佐、文宣佑,及應批風和堅持「手足情深」的莫笑痴,其實他哪是關心大姐是否無恙,純粹是跟來看熱鬧。
入山一路風平浪靜,不見崗哨人蹤,超乎平常的靜謐,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照常理說,陰風寨里惡匪上百,不會毫無所察地任由一行人進入他們的勢力範圍而不發飆,可此刻竟安靜得像一座死山,鳥獸不鳴。
「你們會不會覺得山上的氣氛十分低迷,怪得叫人腳底發麻?」應批風心不安地朝四下一瞄。
「不會呀!姐夫的弟弟,有我大姐在的地方,不正常才是正常,她喜歡玩嘛!」
說這話的莫笑痴差點被打死,因為他的話說進某些人的心坎中,令他們有些遷怒地想讓弟代姐背過。
「這次你最好祈禱舍姐真的被綁架,否則……嘿!有人會抓狂。」幸災樂禍的尉天栩倒希望應嘲風能好好管教「妻子」。
應嘲風心急如焚,根本听不進他的調侃活,加快腳步找尋陰風寨的藏匿處,好救出己困在土匪窩一天一夜的小娘子。
山路撲朔迷離相當復雜,他們幾度迷了路又尋著來時路返回,正當他們找得焦頭爛額,有些沮喪之際,某地卻傳來哀號聲。
應嘲風和尉天栩連忙足點葉尖,施展輕功趨前一視,左、右護衛隨即趕上。
因為莫笑痴才剛習武,三腳貓功夫根本爛得可以,為了他的安危著想,應批風後陪著他「慢慢」走,反正總會走到出事地點。
待他們趕至叫聲地點,入目一瞧。
三三兩兩抱地打滾的小嘍羅正在大聲哭叫,身上有著大大小小不規則的腫包,整張驗活像迦迎牟尼佛的頂上發,可笑得叫人同情。
「你瞧,這不就是陰風寨的寨口……」尉天栩還來不及說完,應嘲風已一馬當先地沖進去。
只是里面的情勢讓人啼笑皆非。
「噢!嘲風,你來了,好好喔!你趕來陪我吃午飯呀!」滿嘴是食物的莫迎歡含糊的朝他一笑。
在她身後有一高一矮的哼哈二將,左側立了位異族女子為她添飯夾菜,四周倒臥三、四十名已昏迷的大漢,情形和外面的小嘍羅有同等遭遇。
應潮風的眉毛抽動,臉色變得鐵青。
「是很巧,你在用膳呀!」他緊張得胃發痛,她卻有閑情逸致在土匪窩里……吃飯!
「我也很無奈呀!誰叫我是人不是仙,總要在羽化之前塞點東西。」不知大難臨頭的她仍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風涼話。
「莫迎歡,我非揍得你三天了不了床。」應嘲風氣得朝她一吼。
她停著微徽一笑。「肚子餓難免火氣大,先坐卜來嘗嘗鮮魚湯,何大的手藝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