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責罵自己心太軟,為何要陪她上市場買菜,還傻愣愣的同意她進廚房成為謀害自己的幫凶,要自殺也不能選這麼痛苦的死法。
他知道自己絕對躲不過這場災難,要不然她又要來那套「愛不愛」、「疼不疼」、「我哭給你看」。
「喂!你動作快一點好不好,我還要加糖加面粉耶!」笨手笨腳的男人。
「是,綠兒大小姐。」他可以遇見往後的日子有多崎嶇。
在一陣兵荒馬亂後,蛋糕和畸形餅干送進烤箱,七菜一湯也上了桌,看起來不算太糟。
糖醋魚煎得不錯,只是找不到魚尾巴,清蒸蟹肉也很好看,可是切不開,油炸丸子真的炸得很漂亮,外面酥得快化了,里面就不得而知。
總之一切都看起來很……完美,當然不能打擊初學者的士氣,不然她真的哭給大家看。
「烈陽,你先嘗嘗看好不好吃。」如果沒被毒死她再動筷。
左天綠是屬貪生怕死那一類,雖然菜都是她親手煮的,可從頭到尾都沒嘗過一口味道,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手藝,而是何必以身涉險呢!
她是非常有教養的大家閨秀,一定要請「客」先嘗,然後才「煮」隨「客」便。
「綠兒,你最辛苦了,今天主廚最大,由你開動吧!」她總不會連自己都害吧!
她假假的笑著,「烈陽,你愛不愛我?」愛我就趕快吃。
「愛,我愛死你了。」他回答得很牽強。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為了她,他拚了。沈烈陽剛要夾起來,另一雙更忙碌的筷子穿梭,他和左天綠同時瞪大眼,連阿枝嬸都深感不可思議,趕忙去翻小兒科的電話號碼。
「盈盈,這些菜……好吃嗎?」左天綠小聲的問道,怕打擾她用餐的心情。
「好吃,綠綠煮的都好吃。」沈盈盈用行動表示,很快地又添了一碗飯。
「好吃就多吃些,小孩子要多吃一點才會長得很綠綠一樣漂亮。」左天綠瞪了某人一眼。
「嗯!」
看到小佷女捧場的吃相,沈烈陽自嘆不如,在佳人的瞪視下,總不好輸給小孩,拿起碗筷盡挑看起來有熟的食物吃。
雖然不甚可口,他還是吃得津津有味,畢竟是心上人為他準備的愛心餐,毒藥也要當仙漿瓊液飲。
吃了好一會兒,他才發覺一件可恥的事,他的小女巫居然勸別人多吃一點,而她的碗干淨得不留一點油渣,那代表她……根本沒動筷。
「綠兒,你不吃嗎?」他夾了一快排骨——看起來是排骨,放在她干淨的碗里。
她眼神略微閃爍。「我等著吃蛋糕,要是吃太多東西,待會兒吃不下。」
「這麼多菜……」
「你是男人嘛!‘才’七菜一湯算什麼呢!反正你又不愛吃甜食。」她將排骨夾回他碗中。
「呃!其實我還是可以吃一點甜食,如你所說多吃一口就不會那麼甜。」
為了他的胃,偶爾扯點謊也無所謂。
噹!烤箱設定時間到了。
左天綠套上防熱手套,取出烤箱內的蛋糕和餅干放在桌上,蓬松的蛋糕一拿出來就突然往內陷,而餅干似乎烤得……太過。
很想笑的沈烈陽忍俊不住,悄悄將頭往旁邊一擺,無聲地笑了起來。
「綠綠,我們的蛋糕怎麼不一樣?」沈盈盈用手指頭戳戳凹陷的地方。
沈烈陽抱著胸,等著她如何自圓其說。「這……」左天綠絞盡腦汁,終于……「蛋糕蛋糕,顧名思義就是蛋做的糕,你看羅卜糕、桂花糕不都長這樣。」
「說得有理。」他起身鼓掌,有人能掰得這麼成功。
自認為度量大不一定代表真的宰相肚里能撐船,左天綠詭異的一笑,拿把刀切了幾塊,沈盈盈的最小,因為她吃了兩碗飯。
但是有人卻不走運,剛好是一半,他瞪著蛋「糕」發愁,考慮要不要撐死自己。
「綠兒,好像太……多了點。」女人家就是心眼小,愛記恨,小小的調侃一下,就馬上回他一記。
「不會呀!你不是說能吃一點甜食,所以我起‘一點’吶!你不喜歡我做的蛋糕?」
瞧她一古泫淚欲泣的可憐相,他忙說︰「我當然喜歡你做的蛋糕。」好大的一點。
他咬了兩口,身邊的大胃王沈盈盈又不滿足地伸手索討,看得他倆心驚膽挑跳,真想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
精致美食她吃不多,可口的點心擺著養螞蟻,反倒是垃圾——說垃圾是太多份了些,好歹它生前是食物。只能說她的口味獨特。
沈烈陽正煩惱如何消耗「一點」蛋「糕」,適時響起的電鈴救了他,他納悶怎會有客人上門,今天不是假日,應該不會有迷路的過客。
而除了王醫師,沈家已經有七年不曾有人探訪,主要是他不想讓人打擾他孤寂的生活。
「主人,有兩位客人要找你。」拿著胃藥的阿枝嬸好意來通報。
「噢。」沈烈陽偷偷地吞了兩顆胃藥。「綠兒,咱們去見見客。」
「不要,人家又不是來找我,湊什麼熱鬧。」她擔心是她家那群怪人,她還沒玩夠,不想這麼早就被逮回去。
「綠兒,你愛不愛我?」
「嗄?!」他……好奸詐。
「我就知道你不愛我,你只是想利用我的身體來滿足……嗚!」
她一個箭步沖上前捂住他的嘴,不敢瞧阿枝嬸偷笑的表情,她真是……無地自容。
自從他們發生關系後,他就自動搬進她的房間與她同寢同宿,然後換掉原來的床改買一張大得嚇人的床,接著又添購很多新家具。
最後房間放不下,他更干脆,叫人直接把牆敲掉,兩間客房變得比主臥室還寬敞。
每天佣人們來收拾房間時,他們還賴在床上,而且是沒穿衣服的那一種,害得她每回面對眾人的取笑,都只能用打哈哈的傻笑帶過。
「我去就是了。」
***
方昱和文荃心坐在無人的大廳,一個是忙著打量屋內的格局及昂貴的裝飾品,一個則懷著忐忑的心,正襟危坐。
他們一接獲藍天幫傳來的消息,馬不停蹄地按著地址找尋,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這麼僻靜的地方。
「你不要太緊張,好歹你們是未婚夫妻,他總不會冷血的轟你出門吧!」轟他還比較可能。
她局促地淺笑一下。「我們有七年沒見了,也許他早就忘了我。」
「不會的,看在你一片痴情,頑石都會感動,何況是人呢!」他就遇不到這般痴情女子,如果他是沈烈陽,一定感動極了。
「但願如此。」
一陣爽郎的笑聲傳來,隨後是女子嬌嗔氣悶的賭氣聲,他們順著聲音瞧去——
方昱第一眼就認出那位愛耍弄人的大記者,可是一瞥見她身側摟著她大笑的男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退後,差點撞倒一只半人高的花瓶。
而文荃心則顫了一下,驚愕他遭火灼傷的臉,那的確是她久未相間的未婚夫,眼淚奪眶而出,她掩面輕泣。
「陽。」
一听到有女人親昵地喚他的名字,左天綠不太高興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沈烈陽不解地望向她,順著她不悅的視線看到——
「荃心?!」
文荃心無法移動腳步,她終于找到他了,淚珠兒不斷地往下掉,朦朧的眼只注視著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那份深刻的愛濃得叫人無法忽視,讓人為之動容,左天綠忽然覺得自己是介入他們之間的第三者,不舒服地想耍掉沈烈陽擱在她腰際的手。
「綠兒,別動。」他先安撫失去笑容的心上人,繼而聲音一沉。「你來干什麼?」
她來……干什麼?心痛的文荃心顛了一下,捂住胸口直視著他已不復俊挺的外表,她真的沒料到見面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無情的問她——你來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