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湄一听倒笑了起來。「史考特,你別想嚇唬我了,反正我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就算杰生現在跟茱莉亞羅勃茲在一起,我也不擔心。」
用杰生的情史來恐嚇她,真是下錯藥!
待她掛了電話,又上街閑逛去了。
沈湄看見一家精品店的櫥窗里,放了一個頗有造型的酒紅色水晶花瓶,她馬上就想到這個花瓶可以放在陸尚思的辦公室,他那烏漆抹黑的辦公室,實在需要一些變化,剛好適合配上這個搶眼的酒紅色水晶瓶。
陸尚思正在開會,她便逕自進他的辦公室里去擺好。正在擺弄時,正好陸亞倫也走進來。
「湄,什麼時候再來打球?」他一見沈湄很是高興,還忍不住取笑她。「我看下次我們兩個一組好了,不過你不用打,在旁邊幫我撿球就好了。」
沈湄氣得捶他,實在是因為她的球技只處于「球僮」等級,結果還拖累了同組的尚恩,兩人輸得灰頭土臉。
「我遲早會報仇的,你等著看好了!」她撂下一句狠話。「咦?對了,上個星期才听尚恩說你陪你父親到英國開會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陸亞倫眉頭皺成一團。「什麼會計師年會嘛,都是一些老頭兒,真是悶死人了,當然能回來就趕快回來嘍!」
沈湄笑了出來。她對陸亞倫很有好感,他們兄弟倆一個活潑直爽,一個含蓄內斂,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典型。「尚思他在會議室開會,不過應該快出來了。」
「我找他也沒什麼事。」陸亞倫揮揮手上的小提袋,笑道。「我從英國帶了一條羊毛圍巾回來,想順便拿給他。」他又對她眨眨眼。「還有你,我也替你帶了一件小禮物。」
「我也有份?」
他神秘兮兮地從紙袋里拿出一本書,遞給她。
沈湄眼楮一亮,驚喜萬分地接過來。「小王子!真漂亮!謝謝你,亞倫。」
「大家都知道你喜歡童書。」陸亞倫朝她擠眉弄眼一番。「你知道嗎?我臨走之前,尚恩還特別跟我提,說你在搜集各國不同版本的小王子畫冊,要我如果有空去書店的話,記得也替你注意一下。」說完就盯著她笑。
難怪!原來是尚恩交代的,她不禁臉紅起來。
「哇,這個花瓶真漂亮,以前沒見過。」陸亞倫忽然注意到桌上那只新買的花瓶。「一定是你挑的,對不對?只有你才有這麼好的眼光。」
「我剛才在第五街上買的。」
他吹了一聲口哨。「送給尚恩的?真好。」又笑道︰「我也覺得他這間辦公室丑死了,不過幸好有你來教他,以後就全靠你了!」
沈湄一笑,低頭翻著手上的新書,不理會他的揶揄。
陸亞倫見沈湄雖然雙頰酡紅,臉上卻是一副幸福洋溢的樣子。近來,他在陸尚恩的臉上也能找到相同的神采。「我真替哥哥高興,不,應該說是為你們感到高興。看你們倆在一起真好!」他忍不住說道︰「我很高興尚恩又重新恢復活力。」
「重新?」沈湄抬著頭,警覺地問道︰「你是說之前他……」
「啊,你不會介意過去的情史吧!」他緊張起來,擔心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沈湄忙道︰「不,不,我知道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過去的,這不值得大驚小敝。我只是有些……噢,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奇嗎?」
「不,不是這樣!我對別人的私事一向沒什麼好奇心。」她擺擺手,頓了頓才低聲道︰「只是……有沒有什麼人是我需要擔心的?都過去了嗎?」
原來她怕的是尚恩的舊情人說不定又回過頭來找他。
陸亞倫笑笑。「喔!你不需要擔心這個。」他看著她。「凱西已經死了,所以你不用擔心。」
「原來是這樣。」沈湄先是一愣,繼而牽牽嘴角,自嘲道︰「跟-個已經死了的人比,還真是談不上什麼放不放心的。」她不禁又想,假如那個叫凱西的女孩還活著呢?那又如何呢?
所有的戀人,都喜歡無聊地相互比較,沈湄也不例外。
陸亞倫听出她話中的涵義,再看她的神情,寬慰她說道︰「即使是當初凱西還在時,我都不曾感覺尚恩愛她像如今愛你這樣深。何況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他嘆了一口氣。「這件事真是說來話長。」
他娓娓道來。「五年前,我媽媽在浴室里滑倒,傷了腿骨,幾個月行動不便,我們請來一位看護,就是凱西,那時她剛從中部的小鎮來到紐約找工作,人很單純,而且很漂亮,尚恩在那時愛上她。就在兩人訂婚之前,去參加了一個舞會,在那里她認識一位攝影師,他說凱西很漂亮,憑她的條件應該去當模特兒,而且他有門路,幸運的話,說不定凱西還可以到好萊塢拍電影。」他說著,上揚的嘴角顯出一絲不屑。
模特兒!沈湄忽然開始感到不安。
只听他又道︰「誰知凱西听了就開始心動。果真約了那個攝影師替她拍了幾組照片,送給模特幾經紀公司。那時,尚恩正忙著組他的新公司,不免忽略她了,沒想到她就自己跟經紀公司簽下了約。尚恩知道那個圈子復雜,一直勸阻她。但她很堅持,一心想當大明星,何況她已經跟人家簽了約。
「尚恩愛她,就讓步了,他想也許她過一陣子就會清醒過來。剛開始,她的確得到了一些機會拍了些廣告,小有名氣。我們也都很為她高興。但她還是不滿足,也迷戀上那種紙醉金迷的日子,生活開始變得靡爛不羈,甚至還染上毒癮。後來尚恩發現不對勁,要她立刻回頭,她用許多借口來搪塞,又發誓說她會戒掉毒癮,只要他再給她一些時間。最後一次,她騙尚恩她要到洛杉磯去試鏡,結果……」
沈湄等他說下去。
陸亞倫苦笑。「她和一個制片在飯店幽會被人拍到,鬧出丑聞上了報紙,而且據說他們已經交往半年了。後來她回紐約時,又在機場被警方搜出古柯檢,吃上了官司。」
「後來呢?」
「後來尚恩出面請律師替她打官司,雖然判了緩刑,但是得到勒戒所戒掉毒癮,可是才一個星期她就在里面割腕自殺了。」
這些事沈湄听來一點也不覺得新鮮,這個圈子什麼光怪陸離的事都有。就像早上史考特才跟她說了半打一打類似的故事。但她知道,尚恩是圈外人,不可能像她見怪不怪,而且他又是受害人,一定受到很大的打擊,她靜靜地想著。
「我是不是跟你講太多了?」陸亞倫見沈湄表情沉重,故意說道︰「尚恩若是知道我告訴你這些事,一定會砍了我。」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沈湄勉強擠出個笑容。「我不會在他面前提的。」
他點點頭,半開玩笑地說道︰「反正你也知道了,以後只要注意在他面前避開這些明星、模特兒,演藝圈之類話題就好了。」
「他很討厭……那些人?」沈湄愣愣地問。
「那當然,紐約有很多政商名人都是我父親事務所的客戶,所以我們也常會受邀參加一些慈善晚會,其中當然也有不少娛樂圈的人,尚恩從來就不大喜歡他們,他覺得那些明星都浮華不實,再不就為了攀名求利不擇手段,和那些政客、大老板勾勾搭搭;加上後來凱西出事,所以你就可以想見他對那些人有多反感。」他還笑著說。「有一次在朋友的舞會上,我不過跟一個模特兒多講兩句話,他就以為我對人家有意思,急著要把我拉開呢,好像怕她們身上有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