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舒哪受得了薛穎被人欺侮?不管三七二十一,沖上前去就給鄭家勝一頓好打。
「喂,別打我住手——好痛呀!」其實鄭家勝連流氓都稱不上,充其量只是個只會叫囂卻手腳無力的無賴罷了。今天運氣不好,踫上成天都跟四只腳的動物搏斗的程昱舒,那可真是虧大了。兩三下就被打得滿地找牙。
「昱舒,夠了。」薛穎擔心再打下去會出人命,趕忙過去阻止他。「不要再打了。」
「哼!」昱舒不甘不願地放下拳頭,不過還是順便踹了他一腳,然後氣呼呼的說︰「薛穎,我在這里看著他,你上去打電話報警。」
「報警!」薛穎一愣,又看看倒在地上滿臉是血的鄭家勝,不由得心軟。「不要報警了。讓他走吧!」
「什麼?」程昱舒以為自己听錯了。
薛穎沒理會他,徑自對鄭家勝說︰「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鄭家勝狠狠地瞪了他們倆一眼。
「好,薛穎,算你很,你給我記住。」然後狼狽不堪地離去。
程昱舒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薛穎放走一個現行犯。「薛穎,他……」
「我認識他。」她已受夠驚嚇,不想多說。
「可是,他明明……你這樣不對……」
「昱舒。」她揮揮手阻止他再說下去。「謝謝你,不過我真的很累了,你別再說了好嗎?」
怎麼好像變成自己多管閑事一樣?程昱舒覺得很不是滋味。尤其他的修養不是頂好,這時雖然沒有掉頭就走,不過那張臉也夠瞧的了。
好心沒好報、好心去給雷親、狗咬呂洞賓……
薛穎跟他一起搭電梯,自然看得出他板著臉。低頭見他手上有一些血跡,立刻執起來查看。「流血了,你受傷了?」
「沒有。」他掏出手帕來抹掉。「不是我的血。」聲音還是很冷淡。
薛穎仍握著他的手,卻低著頭不發一言。
「你認識這個人,他是誰?為什麼找你麻煩?」他埋怨。「你什麼都不跟我說。」
她輕嘆一聲。「沒什麼好說的。」
踫到像薛穎這樣不吭氣的人,程昱舒也只能暗嘆。
電梯到了,他送她到門口。
「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陪陪你?」再給她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還不快回答「要」?
「不用,我沒事的!謝謝你。」
他絕倒,憋著滿肚子怨氣下樓去。
※※※
「姑媽!泵媽!」程昱舒懶得下車,索性搖下車窗對著獸醫院大叫。「我今天晚上有事,待會兒就不過來了。」
「喂喂喂!」姑媽在里頭听到,忙丟下洗到一半的狗兒跑出來,巴著他的車窗罵道︰「你又有什麼事?三天兩頭的翹班,像什麼話!不行!」
「今晚中正紀念堂前面有露天音樂會,是柏林交響樂團耶!」
「是上班重要,還是听音樂會重要?」她氣道。
「這些都不重要。」程昱舒嬉皮笑臉地說。「是交女朋友最重要。我要帶她一塊兒去听。」
「交女朋友?」這下姑媽的興致可高了。「是誰啊?帶來給姑媽看看!」
「你又不是沒見過,除了薛穎還有誰?」
「還是她啊!我以為你換人了呢!」她有些不樂觀地說。「她不是不太理你嗎?再說她長得那麼漂亮,我看八成已經有男朋友,你別一頭熱了。」
這時姑丈也出來了。「是啊!我看人家對你好像沒什麼意思。」他也不看好。
「什麼嘛!」怎麼連自己人也打擊他的信心。這兩個親戚還真夠意思。「我一定會追到她的,你們等著看好了,不跟你們說。真是的。」
他用力踩下油門呼嘯而去。留下那對夫婦互相賊賊地一笑。
「這個傻小子!偏要氣氣他。」姑媽搖頭嘆息。「你說他追得到薛小姐嗎?」
「你別忘了他那個倔強的牛脾氣,我看他不追到手,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
「走嘛!走嘛!」程昱舒拚命鼓吹她。「機會很難得的,我一個月前就想買票,可是根本買不到,我朋友說他們的票才上連線的訂購系統五天就銷售一空了。現在好不容易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看到現場轉播,不去太可惜了。」
「可是,我今天有點累……」
最近跟程昱舒走得太近了些,她又開始警覺。
「累也沒關系嘛!只是去听听音樂,又不費力氣。」他死皮賴臉地說。「去嘛!去嘛!人家不都說音樂是消除一天疲勞煩悶的最好良方嗎?」
「是嗎?」她懶洋洋地蜷在沙發里。「我只知道充足的睡眠更重要。」
「拜托!」他幾乎辭窮。「小姐,你看看現在才六點,你再累也不會六點就上床吧!」
「可是……」
「我保證十點以前送你回來,好不好?」他簡直已幾近哀求狀態,只差沒跪下來了。
「好吧!」薛穎無法,只得答應他。「那「咪咪」……」
「那里人多,走丟了可就麻煩,如果把它放車上,你又不放心!,我看還是把「咪咪」留在家里,別帶去的好!」
當晚,中正紀念堂前廣場和草地上坐滿了人,多數是相倚相偎的小情侶,再不就是結伴而來,彼此靠得東歪西倒的學生們。
薛穎和程昱舒兩個本來倒是正襟危坐的,可是時間一長她就覺得有些累,難免不由自覺地漸漸將重量轉到身旁的程昱舒身上。
他等了一個晚上就等這個。于是順水推舟、大大方方地將他寬闊厚實的胸膛讓出來,再若無其事地將他的手臂輕輕搭上她的肩。
薛穎此刻的心情已然放松地融入音樂里,對此倒也沒什麼異議。
臂眾熱情的掌聲和狂喊安可讓原來九點半就該結束的音樂會一直延到十點。曲終人散時,薛穎竟還有些流連忘返。
「怎麼樣,沒有後悔跟我出來吧!」程昱舒得意的說。
她故意搖搖頭。「我還是寧願待在家里睡覺。」
他氣結。
※※※
「怎麼回事?」
程昱舒送薛穎到門口,卻看見她的大門敞開著,而且她的門鎖上有明顯被破壞的痕跡。
小偷?兩人都是一愣。
程昱舒立刻將薛穎拉到背後。「我先進去看看,你在這兒等著。」
他一推門進去,首先看見的是所有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甚至家飾也被砸毀無遺。直覺反應是這絕不是普通的竊案,根本是蓄意的破壞。
蓄意的……
程昱舒腦中一閃而過這個念頭,馬上就聯想到「咪咪」。「咪咪」呢?
「「咪咪」,「咪咪」,快出來。」他低喚著小貓,一邊四下尋找。
老天爺,讓它逃過這一劫吧!
可是當他發現地毯上的斑斑血跡時,他就知道不好了。果然,在薛穎的房里他看見倒臥在一灘血泊中的「咪咪」。
他蹲了下來,那只美麗溫順的波斯貓頸部被人深深地劃了一刀。還有一些血水從傷口里不停地滲出,流過之處將它純白柔軟的毛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紅。
程昱舒跪在地上呆望著它。他一眼就看出它已死了一段時間,然而他還是想證實一下,伸手去探視「咪咪」時,他發現自己的手竟隱隱在發抖。
「該死!是哪個該死的混蛋?」他忍不住滿腔的痛心與氣憤低吼著。
「昱舒,怎麼樣了?」薛穎在門口等了許久,不免他出來,心里焦急。「你有沒有看到「咪咪」?」
他听到背後有聲響,知道薛穎走近。不,不能讓她看到。他趕緊順手抓過一條毯子蓋住眼前殘忍的畫面。
太遲了!她已經看到了。
「「咪」……」薛穎看到她心愛的「咪咪」變成一團血淋淋的貓尸。那一刻,甚至忘了尖叫,靠著房門頹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