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他心灰意冷,什麼話都不想說。
「是,皇上。」
方應咸闔上了門,見林蜜兒在這不熟路,只是跑到前頭去哭,他遂又將御書房的門悄悄開了一個縫,讓里面的人可以看見外頭的景況。
他拍拍她的肩膀,而她哭得淚痕交織,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就不信林蜜兒都哭成這樣,易奇飛還能鐵石心腸到什麼地步,他若真的不想讓她進宮,就只能眼睜睜的看她落入自己的手里。
而他若想讓她進宮,就誓必得先處理朱雨香的事情,方應咸相信易奇飛很快就會想通。
炳哈,就算他想不通,他也要多演幾場戲,讓他煩亂交錯下,很快就會想通的!他方應咸生平無大志,最愛折磨人,尤其是折磨自己的好友,再讓事情完美落幕,對他而言,一切都好玩得很。
易奇飛頭痛欲裂,一想到蜜兒淚流滿面,對他絕斷的說從此各走各的路,他就心痛、心煩又心酸,月復中的酸甜苦辣攪得他幾乎發狂。
奏章放在桌上,他也無心再看,簡直煩悶得快要令他死去,他實在受不了了,起身喚來大義。
大義進了書房。「皇上,有什麼事嗎?」
「你在御書房待著,假裝成我,我要出宮去。」
聞言,大義駭了一下,皇上出宮,起碼要有大臣、侍衛隨侍才行,這都得從長計議,怎麼皇上忽然說要出宮,這未免太過兒戲。
他緊張道︰「皇上,你要出宮,要派多少侍衛伺候?又要召來那位大臣隨侍?」
易奇飛心煩意亂,「都不用,總之,我傍晚就回來,你就坐在御書房內假裝成我,我會要侍衛層層守護,誰都不準進來,懂了嗎?」
不懂,大義一點也不懂。
但是皇上已經下令要侍衛守護,隨即換上一件便服,翻過御書房的窗戶,一路偷偷模模的出門,而易奇飛向來老成持重,他現在的小偷作為,讓大義看得嘴巴差點掉下。
「皇上究竟是怎麼了?」
他喃喃自語,從來不曉得皇上會像個小賊似的爬出宮牆,簡直是奇哉怪也,詭異到他說不出話來。
而易奇飛一出宮門,隨即問明了右虎將軍的府邸住處,一路往將軍府而去。
他不敢驚動林武威,只好趁機從後門偷偷潛入,他滿臉熱汗,走入了將軍府邸,卻不知道哪里才是林蜜兒的住處,一見有人過來,只好躲在一旁,伺機而動。
「小姐日也哭、夜也哭,問她哭什麼,她又不說,怎麼好好的一個人,被方王爺帶出去後就變了性子,問說是不是方王爺欺負她,她又說不是,那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欺負小姐?」紅草煩惱的低語。
以將軍的威勢,想必沒人敢欺負小姐,那小姐為何哭得像個淚人兒,她是怎麼想也想不懂。
她手里捧著濕布巾跟水盆,就是要敷林蜜兒哭得紅腫的眼楮,然而,一轉過轉角,猛地一人站在她前頭,害她嚇得差點把手里的水潑到面前的男子身上。
「請問你家小姐是林蜜兒嗎?」易奇飛緊張的問。
紅草看他穿著極好,一見就知道不是家中僕役,更何況他長得玉樹臨風,小姐的青梅竹馬方應咸王爺已經長得夠好看了,但是眼前的男子多了書卷氣,更添幾分斯文。
「是,我家小姐是林蜜兒沒錯。」紅草呆呆回答,隨即又起疑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家小姐的閨名?」
「我是來見她的,快帶我去見她。」
紅草听他說話頗有命令意味,打量著眼前的人,萬般的疑問上了心頭,這個人該不會是壞人吧?怎麼會跑入將軍府的後院?
「我又不認識你,怎麼可能帶你去見我家小姐,更何況你若是府里客人,為什麼走來後院?」
易奇飛也顧不得禮貌,他的時間有限,沒時間再耗,于是捉住她的手,厲聲一喝,「快帶我去見她。」
他這一聲厲喝十足威嚴,紅草膽子小,被他這麼一聲喝叫,嚇得直發抖,手里的巾子、盆子全都摔落在地,她扯開喉嚨,就想放聲尖叫。
「不準叫,快點帶我去找妳家小姐。」
眼前男子的氣勢凌人,就像習慣呼喝他人,紅草被他命令之下,乖乖的不敢吭聲。
才帶來到林蜜兒的房門前,易奇飛立刻推門進入,紅草這才驚醒,自己怎麼帶著陌生男子進入小姐的閨房,她真的是昏頭了,竟然做出這種事。
才要制止他時,卻看到兩人的互動,知曉兩人原來早就認識,而且這個男人好像就是害小姐哭得這麼傷心的原凶。
易奇飛走到林蜜兒的床邊,見她趴伏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抽噎,他露出心痛難忍的表情,讓紅草在一旁看到臉都紅了。
林蜜兒則以為是紅草到了床邊,她抬起頭來,一見來人,愕然的眼淚垂掛在兩頰旁。
「蜜兒。」
他憐愛的輕喚,不知自己為何舍得讓她流下那麼多的淚水,他真的是太薄悻了。
林蜜兒猛一回過神,拿起枕頭就往他臉上摔過去,「易奇飛你這個壞人,滾出去,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易奇飛閃得有點狼狽,他這一輩子從未被人甩過枕頭,因為還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而林蜜兒見一個枕頭沒打到他,拿起鞋子就想丟他,因為距離很近,所以這次易奇飛被鞋子打中臉面,痛得蹲下。
「你這個壞人,滾、滾,再不滾,我就要拿劍來殺你了。」
林蜜兒撂完了話,見易奇飛還撫著臉蹲著,好像痛得受不了,她立即轉為擔憂,忘了剛才的雷霆大怒。
他怎麼蹲在地上蹲了這麼久,她剛才砸他時,有砸得這麼重嗎?
「你怎麼了?我打到你的眼楮了嗎?」她擔心至極。
易奇飛蹲在地上悶聲道︰「妳沒打到我的眼楮,不過妳力氣好大,打得我好痛。」
他那沒出息的悶痛聲音,讓林蜜兒破涕為笑,原本滿肚子怒氣,現在則變成捧月復大笑。
見她唐突的取笑他,易奇飛臉色霎時青黑不定,男子漢大丈夫被個女人笑成這樣,就算他再痛,也不能再露出疼痛的樣子。
他定定的站起來,氣惱的望她一眼,忽然再也難忍脾氣的吼她。
「有什麼好笑的。」
他這一吼,讓林蜜兒嘴角一扁,收起了笑意,指向他的鼻子,回吼得比他還大聲。
「你吼什麼,你以為只有你敢吼,我就不敢吼嗎?」想起他做的事,她就滿肚子委屈,「你這個壞皇帝,快點滾出我家,竟然想要把我嫁給方應咸,你這個壞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一提起這件連他自己都很良心不安的事情,易奇飛的氣勢頓時減了一大半。
見他促局不安,林蜜兒反倒想起自己的委屈,趴在床上,嚶嚶的哭泣起來,哭得讓他好有罪惡感。
「蜜兒。」
「滾,你滾啦,我不要嫁給方應咸,你要是下旨賜婚,我就去死,要不然我就去出家,天天念經詛咒你。」
她的威脅可笑極了,卻也顯得她對他恨之入骨,易奇飛手足無措,模著她微顫的發絲,憐惜的感情一古腦兒的涌上。
「蜜兒,妳別哭了,我好不容易出宮,就是要跟妳談這件事,妳仔細听我說。」
「我才不要听你說,你這個壞蛋,害我一直以為你是被皇上虐待的小太監,想要幫助你,想不到你面善心惡,根本就把我當成玩具來耍著玩,我對你那麼好,你卻這樣回報我。」
她雖然說她不要听,但是已經抬起頭來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