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乞兒可有理了,「當然是你推我了。像我這麼有身分的人,絕不會去推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臭奴才。」他伸出手,一副臭屁的像是武林盟主的傲樣。
「干什麼?」阿福莫名其妙的瞪著他的手。
「賠個幾兩銀子,咱們就此了結,否則把你送上官府,說你要撞斷我的腿,只怕你這只腿要被打斷了。」小乞兒踢踢阿福的右腳,暗示就是這只腳會被打斷。
這滿面無賴的小乞兒,不消說,就是杭州城里有名的邪星燕子。
燕子又是一臉施惠的神態,他說︰「現在我也不要你磕頭謝罪,我只要你賠個幾兩銀子,賠償我的損失,算是我大人有大量,天下要遇到像我這種好人可少了,快點拿錢出來,你爺爺我沒時間跟你瞎耗。」
君向陽一臉不屑,任誰都看得出這個乞丐惡意敲詐,他只簡短道︰「阿福我們走,犯不著跟這種人多廢話。」
燕子從小到大,邪星的名號是不脛而走,別人對他只有奉承絕無輕視,討好他的人可是多如牛毛,沒人敢向他回一句嘴、怒瞪他一眼,又不是不要命了,再加上他是鬼靈精一個,向來只有他整人,別人可整不到他,整個杭州城里,人人對他可比對皇上老子還尊重三分,深怕惹惱了他自己就會沒命,所以君向陽一臉的不屑,只讓燕子冷笑起來。
再加上君向陽一身白色的錦衣華服,衣服間又配戴著玉佩,看起來燁然若神,跟他這身的破爛實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他這輩子窮乞丐一個,最憎有錢人家的子弟,而且那些富豪子弟總是跟他對沖,老是找他麻煩,他自然對這種富豪子弟開口就沒好話。
「你是什麼東西?長得一身細皮白肉,該不是窯子里的相公,有錢就買得到,憑你也夠格跟你爺爺我說話。」燕子往地上吐了口痰,「我呸、你給我閃遠一點,我一看到你們這種不男不女的怪物就全身不對勁。」
君向陽怒眉上揚,也不願跟一個小乞丐計較,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調查宮家人到底是死光了,還是遷居他處,而不是在這里跟一個小乞丐惹是生非,他再次說︰「阿福,我們走。」
「你要走到哪里去,你還沒付你爺爺我錢呢!」燕子在後面大喊。
君向陽不耐的回頭,「路這麼大,為什麼一定要來撞我們呢?」
燕子冷笑了,「我呸,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爺爺我走路向來是這樣橫行霸道的,是你們這兩個攔路尸擋到了你爺爺我的路,讓你爺爺我心里不暢快,氣壞了我的身體,你還得拿個幾兩銀子,讓我買幾錢人參補補氣,這樣才算完。」
阿福忍不住叫了起來,從來也沒看過這樣不合情理的事,「這還有王法嗎?」
「你爺爺我就是王法,給錢,听到了沒?」燕子更是猖狂的伸出手來,明白的擺明要錢。
「燕子大哥。」
有人輕輕踫了燕子的衣領,燕子回頭一望,整個表情立刻不一漾,「雪蘿,妳出來做什麼?那小王爺還在派人找你,你快回去。」
那名喚雪蘿的姑娘,一身縴柔的風姿裹在粗布衣裳中,她水靈靈的雙眸向君向陽好奇的張望著,柔弱不堪的儀態更勝西子三分,再加上她楚楚動人的明眸皓齒,顧盼之間,頗顯出江南兒女的姣美。
君向陽心中一怔,不敢置信的望著洪雪蘿,這甜美的面容,嬌弱的氣質,分明是唐婉兒的再生,他身不由己的往前,幾近踫到她的身體。
洪雪蘿嚇了一跳,這公子不知怎的,怎麼莫名其妙的向她走近一步又一步。
燕子一見君向陽看洪雪蘿的眼楮眨也不眨,分明是色迷迷的豬哥相,簡直是那他媽的小王爺的翻版。他心頭火一起,不客氣的一拳就招呼到君向陽的臉上去,開口就是臭罵喊打︰「你他女乃女乃的,連你燕子大爺的女人你也敢看,不要命了,我打死你這色鬼、豬八戒投胎的老豬皮,讓你眼楮腫得不能見人。」
君向陽反應不錯,立刻掉頭一閃,反而燕子因收手不及,結果跌個狗吃屎,摔到牆角邊去,那一聲踫撞真是石破天驚。
洪雪蘿驚叫了起來,忙要趕去扶著燕子,但是君向陽揪緊她的手,不讓她去扶,他一臉凝重的問︰「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里?」
洪雪蘿用盡全身的力氣,卻抽不回自己的手,她慌了起來,這個公子明明看起來滿正派的,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強逼自己,「你放手,放手。」
燕子一抬頭就見到這副景象,連頭上腫了個大包也恍若不覺,他氣喘不止的又從牆角爬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君向陽撞去,一邊嘴里還罵著不堪入耳的市井俚語。
君向陽身子微微一偏,又躲過了他的攻擊,這下燕子撞得更嚴重了,他一個摔跤,跌倒在地,吃了滿臉的沙,連額邊都撞得流出血來。
要是一般人早就怯了志,趕忙夾著尾巴跑了,但是燕子不是一般人,他那與生俱來的斗志跟爭強斗狠的本性,早已深駐在他內心,所以他敢為了洪雪蘿去招惹小王爺,那是他頑劣、無法屈撓的內心力量。
燕子毫不在乎的去額頭上的血,更是凶狠的叫罵︰他媽的,我叫你不要踫雪蘿。」
他又往君向陽撞去,仰起嘴狠狠的咬了君向陽一口,簡直像個凶猛沒理智的野獸,君向陽袖子一揮就要把他摔出去,但是眼前的燕子像發狂一般,硬是扯著君向陽的衣袖,那眼神像是野獸的眼神,他是這樣的為著眼前的姑娘拚著命,根本把一切置之度外,君向陽感覺背上起了一陣寒顫。
他當然知道絕對不能跟不要命的人賭命,他準備松手時,那小乞兒竟在他臂上重重一咬,好似要把他的肉給咬下來,君向陽只覺得臂上是痛徹心骨的疼痛,他手用力一揮,就把那小乞兒給甩在地面。
君向陽痛得檢查傷口,再也顧及不了洪雪蘿,他的肉幾乎快被燕子給咬了下來,那小巧的齒痕深深烙印在他的臂膀,血絲已流了下來。
阿福見狀,趕緊拿起帕子按在君向陽的傷口之上,那傷口一看就知道是極深、極痛。
另一方面,洪雪蘿已經趕緊奔到那摔得都快爬不起身的燕子身邊,燕子卻手一揮,把她給推開,「走,雪蘿,快走,這些人不安好心,我來對付他們,你快走。」
「不行,燕子大哥,你傷得好重,我不能走。」
燕子發起狠來,「叫你走妳就走,哪來這麼多廢話。」說完這些口氣惡劣的話後,他朝洪雪蘿虛弱的笑笑,安慰她道︰「妳別忘了,我是邪星一個,向來只有我惹人,可沒有人惹過我,妳快走吧!況且我身上有幸運玉,倒霉的事是踫不到我身上的。」
洪雪蘿只好听他的話,快步的走了。
阿福看公子傷得這麼重,氣沖胸口,就要跟燕子拚起命來,燕子看出阿福的神色不善,他搖搖晃晃的爬起來,明明傷得極重,卻還一面哈笑,「要跟你爺爺我拚命就來啊,你爺爺好久不曾跟人打過架了。」
君向陽手一揮,斥退了阿福,他盯著眼前的燕子,整個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他踏前幾步,走到燕子的面前,拉起了因剛才的爭斗而散垂在燕子胸前的半邊破玉,神色猙獰的問︰「你這塊玉是從哪里偷來的?」
阿福發出一聲驚叫聲︰「跟我家少爺身上的玉一模一樣,你偷了我家少爺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