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知道,天下人,往後萬代都會記得楚王在晉陽的"輝煌"事跡,但不會有人知道,此等輝煌是為了一個女人!
傾城傳說,主人的身世,永遠都會是她心底最珍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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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雜在逃難的人群中,有一個志得意滿的獨臂男子,衣襟里藏著一大堆經年累月搜集來的機密軍事資料,笑得既陰險又猖狂。
"我說過,最後笑的人才是真的正的笑。冷御天,你夠狠戾,但不夠卑鄙。寧可得罪一百個君子也不要得罪一個小人,這層道理你居然不懂。燒了晉陽古都的後果絕對是你始料未及的嚴重,你就等著群國聯合起來討伐你的彌天罪行吧!冷御天,你好可悲,竟然不知道你的敵人是誰!炳哈哈!"
第六章
亡命之徒,只領風霜漸欺緊,遺憾自古年年有,不怨不尤惟有儷影雙雙倚高樓……
傳言仿佛長了翅膀,如同南飛的北燕一樣,成群成隊的罩滿整個天空,無遠弗屆的到處彌漫——
冷御天那個混世魔王,搜括完晉陽金銀財寶,就放一把火給燒個片瓦無存……
焚城的時候,冷御天還和他的女人躺在鑾車里喝酒享樂,觀賞沖天火焰……
那一場火連燒三個月,晉國先人所有的心血蕩然無存,是歷史最慘絕的悲歌……
冷御天那個毒夫對晉王的遺族,殘忍不人道,將之趕盡殺絕……
從楚軍營里逃走的散兵,集結搶掠擾民,天下眾生的疾苦都是因為冷御天……
還有許多許多的謠言。
江羽塵听到了這些不實的流言,趁主帥營里私下無人,偷偷問著冷御天,"外頭有關主人的傳言很不堪入耳呢!"
冷御天專心研究著搶攻瀛州的兵圖,"難听就別听。倒是你,我一忙就忘了,你自動一點行不行?"
"咦?"主人說什麼啊?
他終于抬眼看她,關注問著,"祛痰化咳的藥喝了沒?"
"喝了喝了!"只除了怕寒易咳的病謗還根治不了,她的身體差不多都康復了。以主人事事巨細靡遺,還有洞若燭火的智慧,看來主人不是不知道傳言一事,而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說的也是,何必管那麼多,將來天下人一定會明白主人是何等的光明磊落。"她也一笑置之。
然而,三歲小孩如果夜哭,只要提到"冷御天"之名,包管安靜下來。
于是,楚軍所到之處,皆不受歡迎,扎營夜宿更是常遭到氣憤民眾襲擊。
飽佔下來的疆域自然得留下大軍表壓成守,百萬楚軍真正上前線作戰的只剩八十萬。
在半壁江山落入冷御天之手後,剩余的各國開始恐慌被吞並的命運,他們紛采合縱聯合陣線——聯合次要敵人,一起打擊共同的主要敵人。
于是,楚軍獨抗聯軍的局面形成了。
這一個夏天,北方黃河泛濫,沖垮堤壩,流走二十萬逃避不及的楚軍。
這一個秋天,沙塵暴起,楚軍因誤入一座山隘口而遭到火攻.所向披靡的楚軍首度嘗到敗仗,被殲十萬。
幾年征戰下來,楚軍的士氣已大不如初度淮河時的高亢!
離家數載的男子光憑借懷中繡帕還有一年難得收到一封的家書,已不足以聊慰鄉愁了。楚音鄉韻歌曲在軍營中越來越常听得到。
江羽塵又偷偷的問著冷御天!"主人生活儉樸至清,無貪欲,對于金錢財富一介不取。然而絕大多數的人跟著主人打天下,為的不就是一些蠅頭小利嗎?"
"軍人的本質本色不能作踐,等到我的夢想完成了,跟隨我的人當然少不了他們好處,看是要封侯還是求利都可以。但不是在目前軍情緊急的時候,叫我許下一些空頭妄語。"
"主人不許空言,只怕別國已經重利誘惑我方將領帶兵叛逃了。"江羽塵不免感覺憂心忡忡。
冷御天拋開手中的兵圖,雙手環胸沉思許久,終于開口言道︰"心不在楚,留之何用!"
留不住的人員居然如此眾多,宛如有一雙幕後的黑手在操縱著楚軍叛變,一次又一次的陣前倒戈棄械歸降,楚軍所剩約只有三十萬來自淮南的子弟兵而已。
江羽塵不由得想起許久以前,鄔子潭所說過的一句話,"由各國前來投靠的雜牌軍……哼,他那個人實在有夠卑鄙,還是第一個叛逃的人,枉我喊他鄔大哥喊了好多年!"她氣呼呼的罵著。
"唉!五年前渡淮河時的意氣風發竟已不再現!"暗夜里她常偷偷感嘆著。
她想問主人,"可願回淮南楚國故地,再一次五年生聚養兵?"
然而,她始終沒開口。
"退回楚地無異承認挫敗,心高氣傲的主人是不願面對的。唉,不提也罷,"接著,今年冬季的最後一場戰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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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江陵堰。"夜里營帳內,冷御天一邊喝著江羽塵為他做的清爽滑蛋魚片粥,徐緩說著。
江羽塵怔了一下,說道︰"好,明日打一場漂亮的勝仗。"
"羽塵啊!你對我的信任還是沒改變,明日我就證明給你看,你的主人絕對是天下第一英豪!"他將她拉了過來,坐在他的膝上。
"我知道,主人永遠都是!"雙手環上他的後頸項,讓他的胡碴刺得她的女敕頰發疼發癢。可!她好喜歡啊!
對他的崇拜從來都沒有一分毫稍減,只是此刻,她心底卻有一股揮之不去的不祥預感。因為如今的情勢正好反過來,聯軍號稱有百萬大軍,楚軍只剩三十萬人員不到呢!
"記得我說過的一句話嗎?七分才智,二分孤膽,還有最後一分的運氣,明日只要給我最後的一分運氣就行了!"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好似需要借由她的支持來度過決戰前夕漫漫長長的一夜。
雖然心中的不安正隱隱的泛開來,她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躺在他的懷中,陪著他。
听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感受他比平常沉重的呼息,她希望時間可以靜止,明日還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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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的禿鷹在江陵堰的上空盤旋,似乎已經嗅到了強烈的死亡味道,正耐心地等待著一頓人肉宴到來。
江陵堰為一四面環水,幅員遼闊的湖泊,冷御天若欲取河東之地,只有水陸進攻這一個方法。
楚軍以靜制動,固守江陵堰的西方,冷御天計劃先以弓箭隊消耗聯軍大半先鋒精銳部隊的兵力,復以騎兵隊展開近距離的肉搏戰。他準備等聯軍的船艦由東而來時,發射火箭,所謂火箭就是箭鏃沾了燃煤油點著火苗的箭把。
冬季通常刮的是西北風,萬把火箭借風助長同時齊發,就算想殲滅整個聯軍船艦隊亦非難事。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破曉時刻,冷御天凝視著湖面緩緩升起濃霧,籠罩四野八荒,他心中大喊不妙。濕熱的霧氣若大片蔓延開來,上升至高空後會影響風向,他的火箭奇術就難百分之百奏效了。
"我對戰術有信心,只差一分運氣!奇霧則再起了!"他心中不斷低嚷著。
"快快進攻啊,戰艦為何還不來?過了正午風向一變,我就將處于劣勢了!濃霧快被當空艷日蒸發驅散了,听到戰鼓沒?"他轉問身旁的雷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