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想也不想的猛抓過荊野王粗壯的左手臂,以利齒用力的咬了下去,盡避透著一層布料,仍然狠狠的啃下一塊肉。
熱血和著她的熱淚,但她卻感覺不到溫度,因為心已然冰冷。
這般失去理性的爭執對峙,她竟然忘了自己還有一身的武器,否則,她一定和他拼命。將他千刀萬剮,就算與他同歸于盡也要消了心頭很才肯罷休。
「恨?」荊野王看也不看婉婉一眼,以及她的杰作「比不上我的強烈!」
驚心動魄的決裂,淚眼模糊了婉婉眼前的焦距,讓她根本看不清自己該走的路,她跌跌撞撞的攀上了一匹馬,那是荊野王的千里騎。
這馬兒已經很熟悉婉婉的味道,倒也沒拒絕她。
哪里是離開西荒這個可恨傷心地的最快捷徑呢?她想到了黑山,只要越過了黑山頭,她這輩子再也和西荒無瓜葛了。
此去經年,記憶洗不去,情葬在淚里,哀恨到白頭罷了!
婉婉孤獨的身形逐漸遠離,眼角余光中瞥見那緊隨在她身後奔跑不歇息的小黑點一一是她摯愛的大灰狼。
對不起!大灰狼,必須丟下它了,因為她再也不要任何和西荒有關的東西!無論是最愛或是最恨的她全都放棄。
惟一割舍不下的只剩身體里的那塊骨肉,將會時時提醒她這一輩子永遠忘不了的傷痛。
「荊野王,我恨你……」她絕望的聲音回蕩在西荒的曠野中,久久不散。
此時,在溪里的兩個女人終于撿好衣物爬上岸,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你看到了嗎?婉婉竟然打了、咬了荊野王,她不是很甜美可愛的嗎?」
「她真的很可怕,難怪荊彩奴一直提醒大家千萬別去惹婉婉,不過,更奇怪的應該是荊野王也由著她撒野,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小倆口鬧脾氣吧!婉婉如果回來,你認為她會不會扒了我們的皮?況且,剛剛荊野王還對我們左摟右抱咧!」
「還說呢!我家那口子苦是知道了今天的情況,也吃起飛醋來,我就算跳進黃河里也說不清了!走啦!不干我們的事。」
「真的就這麼走了嗎?多少過去勸一下荊野王吧!」
于是兩個女人全身濕透,打著哆嗦的挨近荊野王,小聲提醒著,「荊野王,吵架歸吵架,你不去追婉婉嗎?她騎走了你的千里出往黑山的那條路去了耶!」
「黑山?」荊野王驀然轉身,只見到一陣狂煙卷起一條蜿蜒的細線在冷漠的空氣里塵埃未定。
她沒回去找冷剛?
被憤怒嫉妒的情緒沖昏頭的荊野王猛地恢復理智,盤踞在他腦海中的淨是那張爬滿淚水的小臉。
婉婉居然會哭成淚人兒?什麼樣的原因才能解釋?原以為已將她看清楚了,但她還是一團謎呀!
「婉婉,你不要命了啊!」荊野王狂嘯著,飛快的躍上婉婉轉來的那一匹駿馬,追隨她而去。
明明不能放,偏偏對自己說謊。錯了、錯了,全都亂了。
「婉婉,瞧你將我的生活翻攪成什麼樣子!」
婉婉在他手矚上烙下的齒印傷口直到這時才讓他感覺到疼,他拿起隨身攜帶的金刨靈藥灑向傷處,封住了血脈,瞬間止血結痂。
看得見的傷暫時愈合,可是,看不見的害怕情緒全都化成一個強烈的念頭,即使她辜負自己的一片深情,但他卻不舍、不忍也不願見到她死在黑族人的手里啊!
荊野王嘶啞的吼聲流蕩在西荒的漠原,「婉婉你給我回來……」
第七章
烏雲漫掩,繁星隱去,不見月照。
冬季的西荒天色暗得早,然而,今夜西荒的天空卻顯得特別的黯淡。
陰沉的夜空讓人真透不過氣來,只怕要下雪了,今年冬季的第一場雪,眼要在今夜紛飛墜落。
荊野王孤獨的身影快速滑過靜默的大地,冷寂的穹蒼黑幕下掩不去那一分肅殺凜冽的不尋常氣氛。
他眼底眉梢的陰霾比起雲層還要幽暗灰澀濃厚,因為婉婉的行蹤仍然渺如南飛冬雁,遙遙隱沒在沒人知曉的荒原另一端。
他濕透的衣衫被寒風吹干了,然而,爬佔他背背的那股不樣的預感,和冰涼森然的消褪不去。
擺哨那兒有一騎一人呼嘯而至,「荊野王,在一個時辰之前,我們曾看到婉婉狂奔而過。」
一個時辰?荊野王的劍眉全聚在一塊。看來是追不上千里駒的腳程了。他狠下心的命令道︰「發火訊暗號給下一個崗哨,射殺千里騎!」
聞言,坐騎上的人差點跌落下地,以為自己听錯了,「啥?呃……荊野王,你要殺了千里駒?」
「如果只是傷了它的腳,讓它不能再飛馳,對一匹曠世名駒而言,不啻是個死刑。」荊野王知道千里駒與他一樣絕不願殘喘苟活,死,算來並不是一件難事。
「但是,荊野王,它是你的愛馬啊!」
對,但分量還比不上深愛的女人!「將你的坐騎與我交換,我的馬已經累了。」待交換過馬匹後,荊野王又繼續往黑山的路程。
※※※
下一個崗哨的守衛前來與荊野王會合。
「人呢?」荊野王焦急的追問。
「什麼人?婉婉嗎?她往黑山那一頭去了。」守衛回答。
「我下令射親千里騎,你膽敢不從?」荊野王胸口的焦躁頓時化為震天價響的吼聲。
守衛嚇慌了,低垂著頭囁嚅的說︰「不是啊!荊野王,兄弟們確實有收到這個汛號,但是,我們商量了老半天,認為他們一定是發錯了訊息,那可是荊野王你的愛馬耶!所以……」
荊野王一把將這個烏龍守衛給揪下馬,飽以一記重拳後再搶過他的馬,在他耳邊咆哮道︰「所以,你現在回去清清楚楚的發火訊給下一個崗哨,要他們立刻射殺千里駒!」
說完,他心急如焚的火速趕向駐守西荒領地的最後一個崗哨。
千萬不能讓婉境越過黑山,否則就太遲了,那後果他一點也不敢想象!
※※※
最後一個崗哨,迎接荊野王的是跪成一排的九名兄弟。
沒見到婉婉,荊野王幾乎就要發狂了。
有人趕緊自首認罪,「荊野王,我們確實擋下了婉婉,但是我們不敢射樂千里騎,因為怕誤傷了婉婉。你沒瞧見她那個樣子,根本就是拿命和我們拼了,你那匹千里騎的鞍囊箭袋里就有兩支箭射倒了我們的兩匹馬呢!」
荊野王倒抽了一口氣,可以想象當時驚心動魄的場面。他沉默著,不用再問,他也可以知道她如今在何處落腳了。
突然,他的腳踝處傳來一陣搔癢,是婉婉養的那只大灰狼,接著它一軟在地,用不勝悲傷的眼楮睨著荊野王。
他抱起這只精力殆盡的大灰狼,順了順它的頸毛,看見它的眼里淨是哀求的訊號。
「你想她想得緊吧?我會讓你的主人平安回來的,我保證!」他將全身虛月兌的大灰狼交給一個手下,「照顧它直到婉婉回來!」
「荊野王,婉婉怎麼會……呃!我是說我們該怎麼辦?那邊可是黑族人的地盤。」有人擔心的問著。
「調動所有的弟兄守住黑山頭,我估計這一場戰禍最遲明早就會展開了,必要時讓人向承天王朝借兵。記住,死守住這個山隘口,不準任何人越過黑山,不然,傷亡會很慘重。」
「荊野王,為什麼你現在就下這麼多指令?」一個守衛心中有著很不好的預感。
荊野王深邃的目光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都記清楚我的命令了?」
「是!」守衛們異口同聲的答道。
荊野王取餅一匹腳勁猶健的駿馬,將馬頭對準黑山的方向,拋下一句,「誰都不準跟過來!」連同他身上那塊統領荊族軍隊的令牌也被他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