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這麼辦!找個機會把事情問清楚,然後她再從中查個水落石出。
夏侯鷹那對彷若兩潭幽泉的深邃黑眸在她不設防的腦海乍現,霎時,她——又是一陣心酸的悸動。
他看起來並不壞,更不像外表給人的刻板印象那般的冷漠難以親近。相反的,她覺得他很溫柔而熱情,只是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罷了。否則,昨夜她因逃走而受傷的時候,他大可不必管她,甚至給她更大的懲罰,反正她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怨不得人。但是他沒有,反而很溫柔的呵護她,還——昨夜他吻她腳踝的那一幕不禁浮上心頭,害她羞紅了雙頓,唇邊微揚著甜蜜的笑意。雖然他什麼話也沒多說,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然而,她卻深切的感受到他潛藏在冷漠背後,那份看不見的熱情與溫柔。尤其是他整夜充當「抱枕」,抱著她入眠的舉動更是令她深受感動,還有那令她心疼的深切挽留….
這不是一個對仇家深惡痛絕的人會做的事,況且他還是高高在上、萬人景仰的紅門門主哪!
情隨意轉間,被幸福酩紅的雙煩又添加了一層紅婀。
「莫小姐,請用早餐。」絳月友善的聲音中斷了她的沉思。
「謝謝!」莫心荷一點也不忸怩的接過令人食指大動的美味早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紅門的善待人質果真是名不虛傳,別的暫且不談,光是精致鮮美的三餐就令人無法挑剔。
絳月很訝異于她的好胃口,通常被抓來紅門幫會總部的人質,即使面對錦衣玉食都會夜不安寢、食不下咽的,難道這就是風谷人與眾不同的地方?對她的好感不覺在心底油然而生。
「你們門主好象很忙。」莫心荷實在搞不清楚這些大權在握的男人都在想些什麼,干嘛放著悠哉安適的生活不過,非讓自己從早忙到晚,累個半死才高興。少昂哥哥是這樣,這個夏侯鷹也不例外。什麼早餐會報,就算工作狂也不必這麼虐待自已嘛!
「妳沒听武御使說過嗎?」絳月頗為意外。
「武御使?」莫心荷提防著他的企圖。
絳月了解的道︰「就是潛進來救妳的武敘揚。」
他知道了!?那麼,夏侯鷹他也——驚愕與疑惑反復在她腦海交錯激戰後,莫心荷反而展露出釋懷的安然,「在風谷,沒有人會去過問別人的過去和隱私,除非那個人想說。」只不過一旦說出口,就要有「一夕千里」、「家喻戶曉」的心理準備。這便是風谷可愛的地方,當然還是依事情的重要程度來決定其「傳播」速度和範圍的。
「看來武御使在風谷過得很好。」絳月平淡的說,听不出他說這話時的感情。
「風谷里的每一個人都過得很好。」莫心荷自傲的更正︰「因為在風谷里,每
一個人都能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率性的生活,不受任何人支配。」
「門主就沒這麼幸運了……」絳月表情復雜的重提被塵封的慘事。「二十年前,何培夫在年幼的門主眼前將門主的雙親焚殺,年幼的門主因夏侯護法的掩護,躲在櫃中才幸免于難。」
「夏侯護法?」莫心荷強迫自己就事論事,不去否定義父殺人的可能性。
「夏侯岳,我們紅門現任的「四大護法」之一,也是門主的義父。」
莫心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絳月在談及夏侯岳時,言語間有一份壓抑的憤怒和恨意。「夏侯岳對你們門主好不好?」
絳月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不禁輕震了一下,「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們門主看起來很寂寞,彷佛這個世界都在拒絕他那樣的孤寂…‥」想到夏侯置那雙黑眸,莫心荷又有一股想哭的沖動。
她的反應讓絳月有種不知名的悸動,他的視線飄向遠方,有著若隱若現的感慨,「夏侯護法從領養門主開始,就只教他兩件事,一件是尋找不共戴天的仇人何培夫,為雙親報仇雪恨;其二就是不要相信女人,更不準接近女人。」
「就這樣!?」莫心荷寧願是自己听錯了。
「就這樣!」絳月給予強烈的肯定。
「不會吧!夏侯岳至少應該抱過他、關心過他的感受吧?這樣才像父子啊!」莫心荷不死心的想推翻絳月的話,否則,夏侯鷹的人生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不,據我所知,夏侯護法從沒抱過門主,更未對門主笑過。他對門主一直都聲厲色嚴,似乎在這世上,他關心的就只有報仇這件事。」這便是絳月對夏侯岳不滿的主因。
「過分——這樣哪叫義父!?」莫心荷心痛至極。同樣是自小被人收養,她的生活是那麼幸福無憂,而他竟然過得如此淒慘!
絳月的視線飄向沒有盡頭的遠方,「門主他經常作惡夢……夢到親眼目睹雙親死于火海中,何培夫站在火中狂笑的情景……以及雙親死前所說的遺言……」
「遺言?」
「鷹——記得幫我們報仇!」莫心荷的思緒被可怕的訊息震得支離破碎!義父真的會殺人!?不,更令她在乎的是夏侯鷹死去雙親的遺言。「他的雙親真的這麼說?」
「據我所知是這樣沒錯……」絳月搞不清她為何這麼問,抬眼間,赫然發現她滿面的淚痕。「莫小姐——」
「不會的……鷹的雙親不會叫他替他們報仇的……應該是叫他快逃才對……否則的話……鷹就太可憐了……」話說至此,莫心荷已經完全被萬頃的悲傷吞噬,失控的號啡痛哭。「太過分了——」
絳月本想伸手去安撫她,不過理智還是克制了感情的沖動。他費了很大的氣力才讓自己激動的情緒平復,恢復身為門主近身侍衛應有的冷靜和自制。
他果然沒看錯,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內心卻無比堅強的女子將會改變門主的世界,他深信,同時更期待。
「很抱歉,我失態了……」莫心荷以哽咽的聲音說道,眼角依然浮幣著大顆的淚珠,「對了,你知道鷹喜歡吃什麼嗎?」
絳月被問住了,他老實的搖搖頭,「門主的菜單一向都是由御廚設計的。」他和玄日只負責檢查有沒有毒。
是啊!他怎麼從沒想過這點!絳月深深自責;不過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很欣慰!這個女孩真是不負他的期望,已經從「你們門主」改口成「鷹」了嗎?他的眸底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滿足笑意。
「這樣好了!」莫心荷一個清脆的彈指,神采奕奕,笑容可掬的朝絳月走過去,臉上早已不復見方才的淚痕。「這兒有廚房嗎?」
「是有……」那是專門設計來給門主或門主夫人一時興起親手做羹湯的雅興時候用的,不過現任門主還不曾用過就是了。
「太好了!你等一下——」莫心荷如月兌兔般,輕快活潑的蹦到茶幾間坐下,快筆一揮,寫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寫好後眉開眼笑的遞到絳月面前。「請幫我準備這些材料。」
「這是……」絳月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不過還是順手接下單子。
「我想做我的拿手好菜給鷹當午餐啦!」莫心荷嬌俏可人的眨眨倩眸。
絳月恍然明白,豁然開朗的道︰「絳月這就去辦!。」
這女孩果然是個奇跡!以往被抓來紅門幫會總部的人質,從沒有一個要求自己親自下廚,而且還是做菜給門主吃的呢!想著想著,他不禁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