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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悠蓮 第10頁

作者︰冬令

直到在他的安排下,她認識了郝朔,繼而嫁入了王府,她的心才稍稍地安定下來。

玉閭,她不明白他心中所思所想些什麼,只是如此的兄妹之情就好了。

最終,玉閭也沒能見到郝朔,她送他至府門外。離去時,他突然緊緊地抱著她,那雙有力的雙手箍得她身子發疼,她知道他是心中煩悶了,矛盾吞噬著他往日的嬉笑悠閑。

大哥,他卻只是她的大哥

看著遠去的軟轎,她在心底輕輕地呼喚著,那離去的似乎是她曾引以為傲的兄妹之情。自從她嫁入王府以來,她便不曾與他見過面,好似,他一直在回避著她一般,將她嫁出去也似乎是要急急地將她推出視線一樣,她一直都有所察覺,只是也一直都沒有細細推敲罷了。

房中,郝朔剛從藥房出來,見到她,便問︰「听說剛才玉閭來了?」

「剛剛離去,大哥說不是急事,日後見面再談。」

郝朔點點頭,看著她意有所指,道︰「我倒是從未見過如此疼愛妹妹的兄長,你們兄妹之間的感情實在讓我羨慕。」

玉簪心頭一顫,抬眼靜靜地回望他。

郝朔亦看著她,笑道︰「我也有不少兄弟姐妹,只是都不曾像你和玉閭這般親密。」他貌似平靜,臉上也是溫溫和和的。

是啊,放眼全覓城,大概也就只有她與玉閭這對兄妹可以如此和諧地相處了。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她立在原地,看著那只伸向她的掌心,不是男人的寬厚有力而是獨有的細致出塵,白皙的掌心可以清晰地看出一條條的紋路走向,若是這些紋路能看出一個人心底的思想,她一定會立刻上前好好地研究一番,這個男人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

「碧兒,怎麼了?」遲遲等不到她,他出聲問道。

她抬眸看他,然後徑自走上前去,一手搭上他的掌心,另一只手撫上他略顯單薄的肩,輕輕地嘆息道︰「不累嗎?」

他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料到她會問這一句,或者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平靜。許久後,他才笑了起來,聲音縹緲得令人抓不住︰「現在還不是累的時候。」

她收回握在他掌心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兩只手不輕不重地按揉著,「既然不能歇息,最起碼可以放松一下。」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在她的按揉下慢慢地放松下來,從前頭傳來他的聲音,很輕,很輕的聲音︰「碧兒,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聲音很美?」

「沒有。」從來只有夸贊她美貌的。

他笑了起來,肩膀瑟瑟抖動,「是啊,你的美貌吸引了他們的眼楮從而忘記了原本就存在著的很多東西。」

「那些是要用心體會的,而心卻不是每個人都懂得如何使用。」她慢慢補上一句,惹來他的再次沉默。

「用心體會」他喃喃重復,隨後輕微地點著頭,道︰「又有多少人懂得用心去看呢。」

他的口吻多是感嘆,玉簪知道他心頭自然也是有苦楚的,外頭將他的事情傳得繪聲繪色,這樣一個復雜的男子,身後藏著什麼都是不叫人知道的。

她心疼他,卻又不知如何幫助他,朝廷的事情她常常是過耳的風,不作停留。他和玉閭在做些什麼,她也從不打听,她只知道在這個府邸,她做好一個妻子就好了。

如意張羅著下人布置晚膳,他拉著她入席。桌面上是簡單的四道菜色,葷素搭配,兩個人吃倒也正好。

王府的廚子是從宮里調來的,皇後擔心自己病弱的兒子在飲食上出了差池,便特地讓御廚住進了王府,所以六王爺府上的膳食向來精致,不求美味大餐,只要色香味俱全,看著舒服,用著暢心即可。

用餐時,他沒有放開她的手,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她面前,道︰「張嘴。」

她一怔,最後羞紅了臉。

他笑道︰「莫非是想自己用?」他示意地微微抬起他們相握在一起的雙手,「看來是要用左手了。」說著,將筷子轉移了方向送進了自己嘴里。

她怔在那里,遲遲回不了神,那頓飯終究還是讓他喂著用完了。夜里,她紅著臉躺在他的懷中,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沒有松開過。

第八章探望祖母

祖母的院落是經過了能工巧匠之手的,大氣簡約的布置更體現了祖母身為長公主的尊貴身份。

祖母在佛堂里誦經,沒有出來,她立在門外,靜靜地听著從里頭傳來的木魚聲響,「咚咚」聲听著格外寧靜。

直到祖母敲累了,聲音落下了之後,她才敲門進去,祖母早有料到,只是向她伸出一只手來,示意她上前攙扶。

她急忙上前,握上祖母的手的剎那想起了自己及笄那日祖母也是將自己的手伸向她,她想起了她年少時的歲月,那里有稚女敕,還有對姚可的情意。

「怎麼想到回來?」祖母坐在躺椅上,半瞌著眼楮。

她蹲子,如同一只溫順的小貓,趴伏在她腿上,「大哥昨日來,教育碧兒不可忘本。」

祖母微微地笑了幾聲,隨後又一聲嘆息︰「你那個大哥啊,真不知該怎麼說他。」

「大哥一向安排妥當,您不必擔心。」

「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她知道祖母的擔憂不是沒道理的,玉閭從小被人高高地捧起,天之驕子總是過分自信與高傲的。

「你大哥的侍妾前陣子有喜了。」

「哦?那是件好事。」玉閭未曾娶親只是納了幾房姬妾,如今二十有四了還不見有動靜。

「只可惜了那個孩子與這個家無緣吶」祖母又是一聲嘆息。

她靜默下來,明白那個孩子一定是掉了,「您老人家不必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的事急不來。」

祖母搖著頭,「是玉閭不要。」

「大哥?」

「是他不要啊,誰能管得住。」祖母突然話題一轉,看向她,「你也嫁去大半年了,肚子怎麼也沒有一點消息?」

她低頭紅了臉,只是重復著︰「孩子的事急不來。」

祖母看著她,半瞌的眼楮矇矇的,看不清里頭翻涌的是些什麼東西,半晌才說道︰「希望郝朔不要同玉閭一樣才好。」

她怔了怔,明白祖母話中的意思,遲疑了一下,她從衣襟中拿出一枚玉簪子,那是沁妃送她的賀禮。

看見簪子,祖母半瞌的眼楮完全閉上了,房中安靜得只剩下祖孫兩人的呼吸聲。許久,祖母才出聲問她︰「知道我當年為什麼送你小泵這個嗎?」

她搖頭,「祖母深慮,孫兒猜不透。」

她卻輕輕地笑了,「什麼深慮不深慮的,當年只不過是隨性便送出去了,就不知沁妃是怎麼考慮這層的。」隨後又道︰「按照習俗,小泵子出嫁是由嫂嫂送嫁以示尊榮。你母親跟著送嫁隊伍出去的時候,我也偷偷地跟著去了。當年站在宮牆外頭看著宮牆里頭,才恍然察覺時光飛逝,我早已不是當年從這座宮牆里出來的少女了,而牆里頭的老父親也已經不在了,感傷間才拔下了頭上的簪子送給了她,那是我少女時先皇所贈之物,先皇疼我極深極深的」

祖母的話語悲涼而脆弱,她深陷在自己的回憶中,一雙蒼老的手緊緊地握著白玉簪子,緊得就連青筋似乎都要從褶皺的皮膚中暴露出來。

「現在想來,那時只是單純地想將自己的青春留住了,只是單純地這麼想罷了。人吶,哪能總是想得太多呢,總也是要歇歇的。」

祖母的話語殘留在腦中,揮之不去,很多事情總是要到最後才能想明白,爭來爭去,爭到了最後,眼楮一閉不也是黃土一堆嘛,有時候人爭的不是個結果只是一個過程,在過程里體會自己的成功,很多時候只是因為這樣罷了,只是辛苦了他周遭的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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