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慢慢的,她睜開雙眸,沒想到會看見康書翰。
王維儀微驚,立刻坐直身子,「你怎麼會在這里?」
「來找你。」他的手翻動著桌上的一大疊簡報,能獨自一人完成三十份簡報,就工作能力來說,她確實有兩把刷子。
「只有你一個?」在他身後沒有看到馬克或喬。
「他們在樓下等我。」康書翰頭也不抬的回答。「這次的簡報還可以嗎?」
「如果我說不呢?」他故意挑釁的看著她問。
她的嘴一撇,「重做。」
他皺起了眉頭,「重做?」這並非他所預料的反應。
「對。」她很認分的說。
他靜靜的打量她,「我以為你會把這堆簡報砸到我身上。」
王維儀忍不住輕笑出聲,「別誘惑我,因為如果你再找我麻煩的話,我說不定真的會這麼做。」他伸出手輕輕拂開她臉頰旁的黑發,唇角一扯,「這份簡報已經可以了。」
「真謝謝你高抬貴手。」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揉了揉酸痛的頸子,「我終于可以回家了。」
「很遺憾,你還不行。」王維儀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他。「車子在樓下等我們,我們走吧!」他眼中的炙熱擭住了她。
雖然他已經在她身上印下了他的標記,但他依然不滿足。
他拉過她,唇饑渴的覆上她的。
她馬上張開嘴迎向他,他們之間存在許多的問題,沒有辦法忽視,但是至少在這個時候,他可以屬于她,即使當激情結束之後,他會轉過身,把她推得遠遠的。
第六章
如同往常,王維儀還是比其它人更晚踏出辦公室。她幾乎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員工,永不遲到早退,努力的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忙碌的生活令她沒時間思索太多,但這幾天,她的思緒總是不自覺的遠揚。
這三天之于她就像一輩子這麼漫長。
她咬著下唇,感到不確定和憂慮,永書翰竟然就像人間蒸發似的,接連著三天沒有進公司。
空虛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迫近,無可否認的,不論理智告訴他什麼,她還是沉淪了,她幾乎忍不住想到他家去找他,就算只是看他一眼都好,但是她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女朋友?他根本不是!情婦……實在沒必要貶低自己。或許他覺得對她厭煩了,畢竟他已經得到了她,所以覺得玩夠了,就不需要再跟她繼續耗下去。
雖然這是一開始便可以預見的必然結果,但是一陣失落還是涌上了心頭。
王維儀緩步的走向公車站時,突然一輛車停在她的不遠處,她微微一楞,是喬和馬克。
她的眼楮一亮,期望看到康書翰的身影,但是一無所獲。
「不好意思,王小姐現在有空嗎?」馬克站到王維儀的面前問道,「方便跟我們走一趟嗎?康先生想要見你。」
他臉上的神情令她心頭泛起不安,「他怎麼了?」
「老板出了點意外!」馬克聲音很輕,但是她的反應就像被人打了巴掌。
王維儀沒有遲疑的鑽進了等在一旁的車子。
喬開車,馬克就坐在副駕駛座。「他出了什麼事?」她迫不及待的問。
「這點是我和喬失職了。」馬克的語氣帶著一絲自責,「有人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攻擊老板。」
王維儀的臉色蒼白,眼神空洞,「你的意思是——他受傷了?」
馬克沉默了片刻,才道︰「是的。」
康書翰三天都沒有進公司,這代表他的情況很糟?
這個時候她實在很反悔自己這幾天干麼要在那里胡思亂想,她應該義無反顧的去找他才對。
反正最糟的情況不過是被羞辱一頓罷了,她家剛破產的時候,這種事她已經踫多了。
「很嚴重嗎?」雖然臉上血色盡失,但她還是很沉著。
「這很難解釋,」馬克嘆了口氣,「總裁已經派了醫生從華盛頓過來,詳細檢查過後,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因為我和喬及時趕到阻止,把攻擊老板的人抓了起來,所以老板雖然受了傷,但還不至于致使。只是……」
「只是什麼?!」
「老板的頭受到撞擊,醒來之後,」馬克的唇扭曲了下,最後無奈的說︰「竟然什麼都忘光了。」
「忘光了?!」她喘了口氣,極力消化這個訊息。「你是什麼意思?」
「王小姐,你不要緊張,」馬克安撫道,「醫生已經詳細的檢查,認為這不是太大的問題,只要給老板一點時間,老板自然就會把一切都想起來。至于傷害他的人,總裁已出面處理,他很生氣這件事,畢竟老板是他所屬意的女婿人選……」
他不自在的轉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意會到自己離題太遠了。
「總之,老板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脖子上掛了一條項鏈,我們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老板從不離身的這條鏈子竟然是條相框項鏈,而且里頭還有你的相片。王小姐,你應該知道這相片怎麼來的,對不對?」
王維儀遲疑了一下,最後老實回答,「我送的。」
「我們猜也是這樣,」馬克松了口氣,「老板醒來之後問了我們一堆事,他看起來很不安,我想,他可能是對自己喪失記憶的事情感到沮喪吧!不過好險有你的項鏈,她很喜歡盯著你的相片看,這會讓他安靜下來。他問我們相片的來由,但是這些年來我們從沒听他提過,所以沒有辦法回答。不過現在可好,就由你自己告訴他吧。」
听到這,王維儀的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他忘記了一切——包括與她的回憶,不論好的、壞的,都忘了。
他找她,是想要問有關他們的過去,但是她又該怎麼回答……
車子才停妥,王維儀沒有等人來替她開車門,徑自推門下了車。「人呢?」
「在房里!」
她心急的飛奔而去,連門都沒沒有有敲,徑自推開門沖了進去。不過看到他,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只能怔怔的望著他。
康書翰頭纏著繃帶,身上只簡單的套上一件白襯衫,他沒有費心的扣上扣子,只是若有所思的把玩著手中的項鏈。看到他,她的心開始狂跳,感情在她心中爭戰,仿佛每根神經都戰栗了起來,關切的目光須臾不離他的五官。
「你來了。」康書翰抬頭看她,然後露出一個微笑,語調輕柔的說︰「我等你她久。」
王維儀不可能誤認他此刻目光所散發出的專注,她屏住呼吸不敢喘氣,甚至不敢說話。
他的眼神溫暖的注視著她,繼續說道︰「我有你的相片。」
她無法言語,只能點頭,她好怕,怕一說話就破壞了這一刻。
他英俊的臉上,有著她作夢都想要再見一次的溫暖神情。
從兩人重逢以來,他的譏諷與武裝,讓她以為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靠近他,看到他真誠的笑臉。
「我的頭被棒子打了好幾下,」康書翰輕觸著繃帶,口氣中有著對自己的無能為力,「縫了三針,死不了,但是卻忘了一些事,對不起!」他再次拋給她一個陽光的笑容。
「為什麼……」王維儀壓下心頭的激動,「為什麼跟我道歉?」
「因為我忘記了你!你對我——很重要!」他專注的看著她,「是嗎?」
听著他低沉溫和的聲音,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個靦腆的大男孩重新回到她的生命中。
他留下她的相片,不是因為她很重要,而是他要將她帶給他的傷害牢牢記住,然後有一天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可是他現在去忘了……
「這當然很重要!」她這麼說也不算說謊,他對她的恨意支撐著他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所以她當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