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立刻出聲截斷他的話。「是心里的恐懼大于想動的吧?我明白,而且非常的了解。」反正一定又是她不懂的那一套,她實在懶得听了。
她那敬謝不敏的表情逗笑了他,可卻也讓他蹙起眉頭。
他還能隱瞞多久?而她又能保持這樣的微笑多久?若是讓她知道她的手其實已經殘廢,她會怎樣?
他最不願看見的就是她哭泣,可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落淚吧?在他這個凶手的面前落下她傷心的眼淚……
「不過到底是誰傷我的啊?」她突然疑道。
她的問題讓褚恨天全身的肌肉緊繃了起來。
「不管是誰傷我,要是讓我知道,我一定要報復!一定也要讓他嘗嘗那種被人拿著鉗子在拉扯自己的筋、拿著刨刀刨著自己的肉、拿著尖錐刺著自己的骨的痛,哼!」她氣呼呼地說,期間眼神有意無意的瞟了褚恨天一眼。
「他已經感受到了……」捂著胸口,感覺著里頭的愧疚正凶猛饑渴的啃噬著他的心。
「褚哥哥,你適才說什麼?」嘻嘻,原來他很心疼啊。
「沒有,你繼續說。」他回過神。
「喔……好。」他不覺得她剛才情緒太激昂了嗎?還要她繼續說?!
好吧,她試試看能不能再多擠些怒氣出來,畢竟以她有限的怒氣,頂多只會氣過就算,要她持續激烈的生氣,還真有點勉強她!不過他都要求了,那她就試試看吧。
想了想台詞,她才又握起右手掌說︰「那個人真可惡,下手這麼重,也不體恤我是姑娘家,我也只不過是逃跑時不小心走錯路,同時不小心看到你沐浴……」
想到記憶中那體型修長結實、曲線優雅誘人的果背,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丁點怒氣瞬間潰不成軍,失去戰斗力……
咽下唾液,她紅著臉低下頭,即使心跳得很快,還是很想說出心里話。「你的身材真好,你到底是怎麼練的啊?」
她指的是整體,但多少著重在臀部上,又圓又翹,她好羨慕喔。
「咳!」心痛毫無預警的被一股羞赧踹下心房。岔著氣,他很不自在的看著她。「頵兒,你……離題了。」忍不住想提醒。
「喔,離題啦?」很惋惜的口吻。唉,褚哥哥轉移話題了,這是不是代表他害羞?不過他也真是奇怪,自己對她就可以主動得像匹狼,她主動一點他又恢復害羞的蝴蝶,真是……
「你應該生氣的。」她生氣,罵給他听,他就當作她在罵自己,多少減緩內心的愧疚感,可是她怎能……怎能離題得這麼離譜?害他都沒心情愧疚了。
「我氣不久嘛。」她以女敕女敕的聲音解釋︰「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受到委屈有了火氣,就會一次發泄出來,氣過,就不會怨了。」
「可這傷不同一般,它讓你吃盡了苦頭不是嗎?」他提醒她的委屈,希望她不要這麼簡單就消氣。
他寧可她氣、她怨,她恨,就是不要她這麼無所謂,他雖不想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卻願意承受她一切的情緒,因為這是他該受的。
「是啊,可往好處想,它沒要了我的命。」凝望著他,她微微一笑,語間盡是豁達的樂觀。
「你真樂觀。」他虛弱的笑不出來,完全不敢跟她講,那只是她好運,當時他的確是想痛下殺手的。
「其實我算是聰明對不對?」她突然問。
「嗯。」
「所以我自己當然也會偷想……」
「想什麼?」他不解。
「而且我有點被你傳染到疑心病。」完全跟上一句話沒關系。
褚恨天沉默了下來,因為他不知道該問她為什麼會跳離話題,還是該為自己辯白……疑心病?他哪有?!
「你的性子偏冷,說話的語氣也冷情,然而每回談論到我手上的傷時,你說話的語氣總是顯得特別心虛,所以你說,你心里是不是有鬼?」
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肌肉緊繃,停下呼吸,凝望著她,他用力握起拳頭。
「褚哥哥你怎麼了?怎麼瞧起來好像很緊張?」她似笑非笑望著他,眼底閃爍著難解的光芒。
「我……」黑紗下,褚恨天的額頭沁滿冷汗。
「不過其實你不用緊張的,因為不管你曾對我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清秀的臉上仍舊是一臉笑意,完全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呼吸猛地停止,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她聰明,他更聰明,而且他最擅長的就是洞察人心,所以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可是可能嗎?若是,她就只有這種反應?!
「爺,童公公造訪。」廳外,楊釗不知何時來到。
震驚忐忑的情緒被打擾,褚恨天非常不悅,然而來者不是別人,而是童觀,他再不悅也得應付。
忍下內心的震驚和忐忑,他從椅子上起身,「將人請到集虛堂,我一會兒到。」語畢,他神色復雜的凝望著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沒關系,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她微笑,主動揮手道再見。
內心里突然有一種會失去她的恐懼,他快速的抓住她抽回的手,緊張地說︰「我會盡量趕在晚膳之前回來,今晚我們一起吃好嗎?」
「好啊,難得可以跟你同桌,你不能食言喔!」她開心的綻出笑容。
之前,他因為生意忙碌,晚膳幾乎都在外頭解決,甚少有機會與她同桌吃飯,這會兒可好,來了個童公公,他就不打算再出去了,正好給她撈到機會。
「我自然不會食言,不過你自己也要記得,一起吃晚膳,不見不散。」他要求她的承諾,希望用她的承諾壓下心里的不安。
「好,不見不散。」噗,快走啦,她快笑了啦。
「嗯。」擔心的多看她幾眼,他才步出大門,不過卻在經過藍棠身邊時,悄聲吩咐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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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往集虛堂的路上,沉默的楊釗開口詢問身前的主子。
「爺,牢里的人該如何處置?」
「挑斷他的筋骨,丟入山中去。」褚恨天不悅的冷哼一聲。
竟然膽敢夜闖他的府邸,那就別怪他下手殘忍!因為要不是夜審他,他也不會自昨夜到今日上午都沒空探看頵兒,以至于害頵兒為了擔心他而失眠一整夜。
「可咱們還不曉得六皇子的用心。」那人的手腕上有神秘的烙印,那是宮里探子專屬的記號,因此他們判斷這人應該是六皇子派來的殺手。
「不說話就是沒用。」
「褚爺!」一見到褚恨天,童觀立刻面色凝重的迎向前去。
「童公公面色如此凝重,究竟發生何事?」褚恨天的嗓音清冷,身上的氣息也是冷冰冰的,讓人瞧不出他踏入屋子前的心情是驚慌的。
「是大皇子。」童觀沈肅著臉開口。「昨夜御膳房一如往年,發給每一位皇子一壺歲寒酒祛寒,當時大皇子才練完武,通體燥熱,不想飲酒,因此將酒賞給了貼身小廝,結果該名小廝將酒飲下後立即吐血身亡。」
「哦?」黑紗下,褚恨天表情不變。「那你們可查出下毒之人了?」
「查不出來,酒是御膳房端出的,可里頭誰也沒敢承認這條罪狀,因此大皇子氣得向皇上稟報此事,結果皇上精神恍恍惚惚的,像是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竟也沒下令查辦此事,惹得大皇子相當不滿,如今大皇子情緒相當不穩定,定要咱家來同你討辦法,因此咱家才會破例又出宮找褚爺你。」童觀苦著臉,解釋來訪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