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中喝了幾口,便把嘴巴移開,「夠了,不喝了。」
若君把茶杯放回茶幾上,準備回廚房繼續準備晚餐,但她才走到門口,志中的聲音又響起。
「我要洗澡。」
「戚……」她硬是把自己的火氣給吞下來,提醒自己對方是個病人,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你听到沒有?」志中沒听到她的回應,便嚷道。
「听到了!」若君沒好氣的走到衣櫥前,幫他準備換洗衣物,然後走向浴室,坐在按摩浴白的邊沿幫他放水。
這是近一個月來她每天必做的工作,不悅的她還真想把一整缸水都放熱水,就算不燙死志中,也把他的一層皮給燙掉才甘心,不過這只是想想,她才不敢也不舍得這麼做。
若君試好水溫,正想轉身去請大少爺來洗澡,卻被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身後的志中給嚇得退了一步。
「啊——」若君被浴白邊沿絆了一下,差點掉入浴白里,她連忙拉著志中的手,才維持住平衡。
就算看不到,但志中從若君的驚呼和緊捉著他手臂的小手力道,也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的是沒大腦。」他不由喃喃批評。
若君難以置信的听到傳進自己耳朵里的批評,她放開拉住志中的手,「戚志中,你……」
「我要洗澡。」志中一點都不把若君的怒火給看在眼底,存心與她作時似的,自顧自的打斷她的話。
「你這個無賴!」若君氣憤的跺腳,超過他,準備離開浴室。
沒想到她才踏出第一步,手臂就被志中給捉住。
若君不悅的盯著他的眼楮瞧,雖然他的眼楮看不見,卻無損這雙眼楮的美,這輩子,她可能注定得栽在這雙眼楮的魔力底下了。
她嘆了日氣,「你又想干麼?」
「幫我月兌衣服。」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
「幫……」若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由一陣驚天動地的咳著。
志中這些天來凡事都假他人之手,這個「他」人,當然就是指她這一個倒霉鬼,因為志萬從台北派來的護土,沒三天就被志中給趕跑了,所以這幢大房子里,就志中與她兩個人,她得照顧他的一切生活起居,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開口要她幫他——月兌衣服!前幾天還好,只要她幫他扣扣子而已,現在更好。竟然是……
志中听到她的咳嗽聲,皺起眉頭的拍著她的後背,「你感冒了嗎?」
「你……」若君不停的順著氣,不曉得他是存心還是故意,「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但不包括幫你月兌衣服。」
「你會害羞嗎?」志中的口氣像是在調侃人似的,「我的身體你早就已經看過了,不是嗎?」
「我……」若君遲疑的站在原位,一動也不動,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向她提及此事。
「你不是說只要我開口要你做事,你不會說一個不字的嗎?「雖然瞎了,但他的記性還是挺好的。
若君听到志中的話,不由又開始覺得生氣,他反正就是打定主意要她忙死、難堪死他才會甘心。
她沉著一張臉,不願看令她心軟的眼眸。
若君伸出手,幫志中解開皮帶,拉出衣服,幫他解開衣服的扣子,就想到自己要他穿T恤,他不要,說那些衣服是小表頭穿的,男人得要穿襯衫才顯得正式,她根本就不相倍這篇鬼話,她覺得志中只是想給她找麻煩罷了。
不過她氣歸氣,自己還是很沒人格的天天幫他扣扣子就是了,畢竟,誰教他現在是「病人」。
若君幫他月兌好衣服,看著他像是嬰兒兒一樣光溜溜的站在她面前,她差點窒息。
「還喜歡你看的‘景象’吧!」因為她久沒動作,志中不由又開口嘲弄道。
若君聞言,震驚的倒油一口氣,奇怪自己以前怎麼會覺得他是個君子,他很本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無賴嘛!
「挺……挺喜歡的。」她強迫自己不顧臉上的灼熱,擠出這幾個字;然後飛快的轉身離去,身後隨即傳來志中的笑聲。
若君把浴室門砰的一聲給關上,背靠著浴室門,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從頭紅到腳了,她發怒似的瞪了緊閉的門一眼,嘴角卻不由自主地也露出一個笑容,他笑了……她因為听到他的笑聲而感到十分的開心。
這是志中把她趕離醫院後,她所听到的第一個笑聲,現在她才知道,她真的很懷念他爽朗的大笑聲。
王八蛋!若君的開心無法支持她過完一天。
她忍著一肚子氣,伺候完志中穿衣。吃飯、睡覺,當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大吼出聲。
她怕他無聊,不停的跟他找活題聊天,他竟然冷著口氣說她吵得眼只麻雀一般,煩死人了。
真不曉得自己干麼要忍受志中的無理取鬧,若君發現志中現在吃她吃得死死的,好像她是個出氣筒,怎麼罵。怎麼打都不會還手似的。
「明天,」她喃喃自語的對自己發誓,「明天絕對不會再理會他的無理取鬧,管他要吃飯。要洗澡,可以讓他自己來的,都要他自己來,畢竟我又不能照顧他一輩子。」這話有點傷感,不過卻也是事實。
若君下定決定便進入浴室,讓溫暖的水流沖刷掉心中的不快,她著著實實洗了個久久的熱水澡,把一天的疲累洗去。
她用一條白色的治中將自己的身子給裹好,空出一只手按著頭上的毛巾,頭發末梢還滴著水。
若君緩緩的走出浴室,方才她沒有開燈,臥室一片的漆黑,所以她現在模索著牆壁,找尋開關。把燈給打開。
室內一亮,不過她的腳卻幕然一停,因為有個人坐在她床上——是志中穿著睡袍坐在她的床上。
雖然荒謬,但若君見到他,仍遲疑的想退回浴室,她有個感覺,他這麼晚來找她,可不會是來找她聊天一般的簡單。
本來嘛!甭男寡女共住一室,天又黑了,又沒什麼娛樂,他現在雖然看不見,但他也還是個正常的男人。
「你……不是睡了嗎?怎麼又來我的房間,有什麼不對嗎?」若君終究沒有退回浴室,反而硬著頭皮找話題,「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一邊悄悄的往衣櫥的方向移動,準備不出任何聲響的換好衣服,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她現在的打扮,但對著他的眼,總覺得他還是看得見似的。
「我要你跟我聊天。」志中淡淡的開口說道。
她上輩子加上這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若君皺起眉頭,愣在當場,她要跟他聊天的時候,他說她吵,現在她累了,想休息了,他又要找她聊天,若君覺得頭要炸掉了。
「你先回你房間,我待會兒溫杯牛女乃給你,再陪你聊天。」她現在只想打發他走,不然她身上絕大部分的肌膚都在秋天的氣溫底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你可以換衣服,反正我又看不到。」志中突然說道。
若君聞言,倒抽了口氣,要不是十分肯定他看不見,她現在肯定會懷疑他的失明是裝出來的。
志中似乎察覺出她的驚訝,竟似有若無的露出一個笑容,穩如泰山的坐在床上,一點也沒有離去的打算。
他現在肯定在心中嘲笑她的困窘,若君喃喃的咒罵他沒有君子風度,以前在香港時,還滿心以為他是個風度翩翩的人,沒想到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喜歡指使人不說,還沒什麼雅量。
她飛快的打開衣櫥,隨意的抽出一件T恤,正要松開身上的毛巾,卻發現不知何時志中竟能準確無誤的站到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