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淓絢?」魏兢直截了當地說︰「她死了。」
男子怒目圓睜之後是一陣怔愣。
魏兢很快地身形微動,立即以一記迅猛的直拳擊向他。
苗春執還來不及眨眼,耳邊就響起一道骨骼斷裂的聲音,之後即發現自己已在魏兢懷里。
那男子已被魏兢打得退了七、八步倒在地上。
苗春執疼痛的肩頭突然感到有股熱氣,她偏頭才發現魏兢覆在她肩頭上的大手正緩緩地冒出一縷輕煙,她訝異地問︰「失火了?」
問了後,她暗覺自己問得真笨,若是失火了,她怎麼不感到燙?
魏兢莞爾一笑,「傻春執,我是以內力替你療傷,晚一些我再取藥來替你敷上,免得筋骨遺留傷根。」
「咦?真的耶,不怎麼疼了呢!」苗春執輕輕地動動左肩,不再感到那種可怕的疼痛,不過她猜想,淤青大概是免不了的。
「你這小樓人來人往,就快成市集了。」魏兢見苗春執似已無大礙,便興起與她說笑的心情。
「啊?」苗春執不由得笑出聲,好似她方才的恐怖遭遇只是一場惡夢而已。
她微笑地想,是呀,爬窗的爬窗,飛檐走壁的飛檐走壁,突然冒出來的突然冒出來,使得這小樓不像市集都難。
魏兢環著她的腰,發現她已不再因恐懼而輕顫,頓時安下心。「你別再住這兒了,讓貧?帳笆帳埃? ?в夷搶鋨傘!彼?岢 言諦鬧瀉飭慷嗍鋇囊?蟆 br />
苗春執瞪大眼,驚喜不已,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呃……那樣……不好吧?我們又不是真的……」
「弄假成真不就得了?」魏兢笑笑地說。他臉上雖是笑著,其實心底仍有著怕她不肯應允的擔憂。
或許,在他人眼中,苗春執並不具有傾國傾城的美貌,只是個平凡姑娘,但曾幾何時,他眼中的她美得令他炫目,也在他心中佔有越來越不平凡的地位。
他幾度認真的思索,究竟是何原因影響了自己對她的觀感,很可惜的是,他怎麼都無法具體說出答案,不過他卻明白,心中佔滿了一個人的身影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無論身處何處,或人聲紛擾的時刻,那感覺使得他的心里有些紊亂,又有些甜蜜。
「啊?」她覺得好羞人,心也跳得好快好快,「你的意思是說……」他對她還是有意的!苗春執在心底歡呼著。
魏兢頓了頓,才輕聲回答,「嗯,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他還是不習慣明白的說出心意,不過,他似乎已經開始有了改變。
她的一張小臉亮燦燦地,眼底除了映著他的臉孔,再無其它,引得他胸口一窒,險些已她散發出的美麗而忘了呼吸,心中涌起想親吻她的沖動。
「那是什麼意……」苗春執紅著臉想問個清楚,她想听他親口將答案說出來,卻被一個輕微的申吟聲打斷。
被魏兢與苗春執忽略了好一會兒的男子,抬起原本頹然的臉,聲音極端痛楚地問︰「淓絢是怎麼死的?」
听見問話,苗春執一愣,轉頭看向坐在地上的人,發現他眼神空洞,臉上盡是哀慟,一只胳臂不自然的垂掛著,她心底不禁對他涌起一股同情。
「乘花轎來此途中投河自盡。」魏兢冷淡地回答,對他和心上人的交談被打擾有些不悅。
魏兢雖不動聲色,卻也暗吃一驚,他明白自己拳頭的力量,那一拳雖然只用了四五成力氣,但已足以將人打得大半天昏迷不醒了。
這滿面愁容的男子捱了他一拳,居然沒有失去意識太久,並在短時間內恢復神智開口說話,這使得魏兢不由得多瞟了他一眼。
「自盡……」男子茫然地低語著。
「董姑娘並沒有負你。」苗春執好意地安慰他。
但男子並不領情,他換上凶狠的表情,惡聲惡氣的朝魏兢和苗春執說︰「是你們逼死她的!」
魏兢擰眉道︰「沒人逼她投河。」
「你們魏家硬要娶她進門,就是逼死她!」男子憤恨地咬牙,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中迸出。
苗春執小聲地對魏兢說︰「相公,這個人與董姑娘是一對情人……」
她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嘴里說著董姑娘和這男子是一對情人,心頭卻想著,此刻靠在魏兢懷里的人其實應該是董姑娘才對。
她覺得自己很壞,竟然曾經偷偷地高興還好當初董滂絢投了河,才讓她得到與魏兢相逢的機會。
「你同情他?」魏兢垂眼看著她。
苗春執輕輕地點點頭,「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好可憐……」
魏兢唇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他轉向那男子,道︰「董家是與魏家訂過親沒錯,但董淓絢在未進魏家門之前就自己尋死了,所以董淓絢的死活,其實並不關我魏家的事,更何況,董淓絢是自己坐上花轎,並不是魏家派人綁她上轎的,你現在問的是哪門子的罪?」
苗春執垂著眼,心頭一驚,發現自己竟忘了魏兢一旦絕情,會是個冷酷的人,他顯然沒有絲毫可憐董淓絢的意思。
他接著的話,又狠狠地刺了那男子的心窩一記,「還有,留不住自己的女人,還算什麼男人,當初沒能阻止她上花轎就罷了,在她尋死前沒給她活下去理由的人,不正是你嗎?」
男子臉上一片灰敗。
苗春執鼓起勇氣,以手肘輕項魏兢的腰,「相公,你怎麼說出那麼壞心眼的話?他已經夠可憐的了,被你打斷手,得知心愛的人死了,你還一直刺痛他的傷心處,或許他當初沒能來得及阻止董姑娘上花轎,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和原因……」
「他使你受傷,打斷他的手已是便宜他,至于他傷不傷心,與我何干?我只是陳述事實,他有什麼原因和苦衷我也不想知道,而且……」魏兢淡淡地說︰「我討厭你同情他。」
「啊?」苗春執小瞼上一片燦亮,「相公,難道你……你吃味了?」她屏息地等待著魏兢的回答。
「那又如何?」雖然臉上浮出靦腆的神色,魏兢仍是大方地承認了。
「哎呀!」苗春執又羞又喜。
她生怕自己其實是在睡夢中,所以捏了自個兒的大腿一把。
啊,會痛,不是夢哪!她傻呼呼地笑了。
魏兢轉向那了無生氣的男子道︰「你還不離開?」
男子垂首不語。
苗舂執猜出男子想知道的事,于是主動開口,「董姑娘的尸骨應該是葬在南隅村村郊,你到了南隅村,隨便找個村人問一聲,就會有人給你指路了。」
男子抬頭看了苗春執一眼,卻發現看著她比不看還痛苦,因為她實在與他心中那抹倩影太過相像。
閉了閉雙眸,男子低低自嘴里吐出一句,「多謝。」
他隨即扶著左臂,由窗口飛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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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兢牽著苗春執的手走下階梯來到屋外,穿過被花草綠樹、小橋流水所包圍著的彎曲迥廊,往魏兢的居處走去。
庭院中,老樹合抱,濃蔭清涼,花圃如錦,幽香拂鼻,但苗春執卻無心欣賞。
原因正是魏兢對她說過的那句「弄假成真不就得了」。
他真正的意思是什麼呢?她心中忐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直接開口問他,「相公,你……你是想收了我當通房或是……侍妾嗎?」即使是兩情相悅——她是這麼認為也不能胡里胡涂地罔顧禮數,她到底是個未出閣的閨女。
他是否已經對她產生了愛意?或者純粹是想留她在身邊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