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徐芝璐必須了解關家立場。這次她們要和關楠星的哥哥璩季穎會面,希望能取得他對離婚抱持同意的立場。
徐芝璐和顏詠青在會客室等候。起初是璩季穎的委任律師和她們見面,三個人大多是寒暄,講了半個小時,仍不見璩季穎出現,徐芝璐講求效率的性格立刻冒出來,她表現不悅,態度嚴正地說︰「請問我們還要等多久,璩季穎先生才會出現?」
這時,有位秘書過來低聲對委任律師說了幾句話,那名律師別有深意地瞄了顏詠青一眼,然後說︰「璩先生請你們到樓上的辦公室一趟,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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璩季穎長得比關楠星還高,深邃的關楠星很相似,但其余的就沒有這麼像了,他臉上的線條很冷峻,長樣也沒有關楠星俊美,下顎非常堅毅。
顏詠青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一又美麗的眼楮瞪著他猛瞧。他突然想起關楠星屋內牆上掛的一幅油畫,畫中的主角是個少女,但應該就是眼前的女人沒錯。
他弟弟關楠星愛她愛了很久。璩季穎想起她們這次來的目的,請她們坐了下來,然後客氣地詢問︰「你們要不要喝些什麼?」
「我們剛才已經喝了半個小時的咖啡了。」徐芝璐態度強硬地說︰「還是直接導入正題吧。我的當事人希望放棄關楠星財產的所有權,她要和關楠星劃分清楚,向法院訴請離婚。我希望關家抱持同意的立場,能讓離婚這件事順利落幕,在訴訟的過程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徐律師,我能體會你們的立場,但我不能代替他決定——」
「為什麼不能?我們都知道他現在失蹤是比較好听的說法,他有可能已經死了,而且尸體能不能找到,仍是未知數。你當然可以代替他表明不反對離婚的立場。」徐芝璐說。
璩季穎慵懶中藏著一抹銳利的神情,凝視著顏詠青產︰「我弟沒死,我找到他了。要離婚就去找他,讓他自己決定吧。」他丟了一份私家偵探的報告文件在桌上。
她疑惑地望著他,仿佛他丟了一顆深水炸彈在她心中。「你是說他沒死?!」
「自己看吧。他活得好好的,目前住在巴黎,我下午就要飛去法國找他。」
顏詠忐忑不安地拿起桌上的牛皮紙袋,然後抽出一張照片,那是侯歇的近照,他獨自站在餐廳外抽菸。顏詠青看了照片一眼,疑惑地瞪著璩季穎。
「這跟他沒關系吧?!」內心警鐘忽然響了起來。她情緒有些激動地警告他。「你調查他做什麼?我先說清楚,我和關楠星很久沒見面了,我們很早就各過各的生活,只差沒去辦離婚而已,你別把侯歇扯進來。」
「這麼說,你認識侯歇?」璩季穎眼底浮現驚疑的目光,「不會吧?!」
「這不關你的事吧?」顏詠青很瞪他一眼。「既然關楠星還活著,我會請律師和他連絡,你剩下的廢話我不想听。」
顏詠青整個火氣突然冒上來,她以為璩季穎受關楠星所托正在調查干涉她的私生活。她很高興听到關楠星沒死,可是這不表示她已經原諒他了。而且,她也不打算未來的生活再和關楠星扯上關系。
顏詠青站起身甩頭想走,璩季穎抓住她的手臂,正色說︰「這件事有些復雜,而且看來你好像是誤會了。我不奇怪你一點也沒認出他,事實上,我只看照片也覺得他不是小必。但是,顏小姐,他就是我弟弟,他是關楠星。」
「不可能。」顏詠青覺得璩季穎在說天方夜譚,侯歇怎麼可能是關楠星!她冷哼出聲,嘲諷地說︰「我們一直有通電話,他可沒說他是關楠星。」
璩季穎審視著她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漸漸了解整個狀況。小必動了整形手術,也換了另一個身份回到她身邊,如果他這麼做沒讓他傷透腦筋,他會認為小必的舉止十分浪漫。但他把一切搞得太復雜了,幾乎周圍所有人都被拖下去,而且還引發一大堆後遺證,全部都要他一個人幫他收拾,這就不是‘浪漫’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
「我給你十五分鐘把調查的資料看完,或許你會有不一樣的結論。」璩季穎嘆口氣,繼續說︰「恐怕你看完會承受不了打擊。」
顏詠青仍固執站在原地沒動,璩季穎走向門口,看了一眼手表又說︰「我安排專機下午飛巴黎,還有一些工作急需處理,我主不不打擾你們了,資料看完之後交給我秘書就可以。」
第7章(2)
璩季穎走後不久,有位秘書進來,詢問她們要不要喝什麼,顏詠青搖著頭表明什麼都不要,徐芝璐則已經在仔細研究起資料來。
許多張照片凌亂散開,還有一些報表和書面的紙張。
有一張照片格外刺目——穿著病人服的男人臉上裹著繃帶,只露出完整的左眼,和變形歪斜的嘴,下顎被硬硬的白色護具固定住。那只左眼令她感到意外地熟悉。
有一篇一年前的新聞剪報,一面寫著一名二十多歲的男性因車禍毀容,之後接受移植臉部骨骼組織的手術,結果十分成功。上面沒有寫出男子的姓名,僅說是在淡水律私人診療中心的病人。
然後,她眺過許多資料,直接拿起醫院作的DNA比對診斷書——侯歇和關楠星的母親DNA吻合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但真正擊垮顏詠青,讓她拿著照片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的,是那張侯歇被人在健身房的淋浴室拍到大腿的胎記。
再怎麼自圓其說,侯歇都不可能湊巧和關楠星擁有一樣的胎記。
他不讓她開燈看他。在黑暗的房間里,她著不清楚他的時候,她記得那些呵在頸邊的氣息、他撫模時引起的肌膚感、兩人舌吻瞬間竄升的激情……
現在回憶,是令人感到可怕的相似。
他竟然幾次大言不慚的說謊!在她感到疑惑時還冷冷地攻擊她忘不掉關楠星,她還一再把那些相似處歸成是自己的錯覺。
現在,她才發現一堆無法推翻的證據,現在說明了侯歇根本就是關楠星。
他到底打算瞞她多久?他根本是瘋子、是變態。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詐騙集團訛詐感情的笨蛋,不僅乖乖听話,還把帳戶里所剩不多的感情全轉帳過去。侯歇的欺騙讓她有種遭到玩弄、羞辱和背叛的強烈痛楚,這些痛讓她感到憤恨難平。
她只能瞪著疑惑不解的徐芝璐,凶狠地說︰「我要去巴黎,我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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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三萬尺高空飛翔,早先已停留在泰國曼谷加足了燃料。
機艙內很寬敞,里面只有三名乘客。
這架飛機是中型李爾噴射機(Learjet),是璩季穎向銀行界的老友借用的。此次飛行,乘客除了璩季穎和顏詠星,還有一名詠星集團頂尖服裝設計師凱蒂。
顏詠青坐在靠窗的位子,她腦中思緒太亂了,機艙服務人員剛給了她一杯紅酒,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把它喝完。
璩季穎和凱蒂壓低聲音談話,聲音斷斷續續傳到顏詠青的耳里,她裝作沒听見,否則她擔心自己積壓多年的情緒會在一瞬間猛烈爆發,傷及無辜。
事實上,凱蒂在問璩季穎顏詠青和關楠星的關系,不斷質疑他們怎麼可能已經結婚了。璩季穎對她的困惑感到厭煩濃眉微皺,冷淡地說︰「這些問題可不可以請你自己去問小必,我不想幫他回答。」
凱蒂側過臉望著那張過度冷漠的表情,她那有細致五官的臉微露哀愁,仿佛求饒似的說︰「你還不想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