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淡月哭笑不得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畢竟,她應該也是一番好意。
「就算小姐和鐘離少爺回城後成了親,但鐘離少爺一見到城里打扮妖嬈的姑娘們,便會將與小姐的情分給忘得一乾二淨,偏房一個一個娶、小妾一個一個納。小姐,妳的性子溫婉,身邊也沒個真心向著妳的人可使喚,屆時,哪能斗得過那些精明姑娘呢?」
芳芳一副替秋淡月憂心未來的神色。「呃?」
芳芳怎麼越說越激動了?但是秋淡月不好意思打斷她,只好讓她繼續講下去。
吸了吸鼻子,芳芳語帶不平地激動說道︰「小姐,圓圓說不定很快就會嫁到黑大爺家去,不能再在妳身邊服侍妳,而小姐身邊就只剩下芳芳了,但是芳芳年歲一大若不嫁人,小姐是會讓人在背後笑話的。加上小姐要照顧竹兒小小姐,又要服侍鐘離少爺,還要防著城里的精明姑娘進門踩在妳頭上,那時沒有芳芳在小姐身旁替小姐挺著,性子這麼軟的小姐怎麼受得住呢?所以……」
听了芳芳這麼一大串話,秋淡月開始有點頭昏了,她只得接著芳芳話尾問道︰「所以什麼?」
「所以讓鐘離少爺收了芳芳,讓芳芳在小姐身旁幫忙照顧竹兒小小姐、在小姐疲累時服侍鐘離少爺、替小姐應付鐘離少爺其它的妻妾,讓芳芳服侍小姐一輩子吧!」
桃花眸子晶亮燦燦,芳芳終于一口氣地將心底的希望對秋淡月說了出來。
房里靜得只剩下小竹兒鼾睡的鼻息聲。
秋淡月愣愣地直望著芳芳,就好象她臉上忽然開了朵沒見過的花一樣,直至過一刻鐘之久,才淡淡地說︰「這事我會和奔弓商量看看,妳先出去忙吧。」
***
「那個瘋婆子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鐘離奔弓的咆哮聲震得秋淡月的耳朵發麻,也嚇壞了她懷里的小竹兒,惹得小竹兒嚎啕大哭起來。「輕聲點、輕聲點,你嚇壞女兒了。」
秋淡月沒听過他這麼樣大嗓門說話,也沒見過向來乖性子的女兒哭得這般淒慘,趕緊輕輕拍撫著女兒。
「小竹兒乖乖,不哭、不哭,是爹爹不好,原諒爹爹,爹爹以後不會這樣嚇壞妳了。」
雖然依舊憤慨不已,但女兒的啼哭更讓鐘離奔弓心疼難當,他連忙和秋淡月一同安憮著哭得可憐的小竹兒。
淚水洗刷過的兩丸黑玉大眼,彷佛正控訴著父親的粗魯驚嚇;小小的粉女敕菱唇一張一合的,像是對著爹爹愛嬌的抱怨著。
所幸,小竹兒不是個好啼哭的女女圭女圭,哭了片刻後,打了個秀氣的小呵欠,便眼角帶淚地甜甜睡去。「小竹兒真是個好孩子。」
鐘離奔弓滿心滿臉,全都閃耀著一個驕傲父親的光輝。
「芳芳的事,你怎麼打算?」轉身將女兒抱進鐘離奔弓親手替她打造的小床安睡,秋淡月語氣淡淡地問。「妳問我怎麼打算?」
鐘離奔弓不敢相信,她竟然會以這麼平靜的態度來問他,咬著森森白牙,他之前強壓下的熊熊怒火大有再度猛烈爆發之勢。
「噓,輕聲點。」秋淡月將食指擱在自己唇間,示意他克制住自己的音量。
「好,那我先問妳,妳要怎麼打算?」
泄憤似地將自己的唇重重地壓住她的,他實在氣極了她那種輕忽的態度。
唉!生了孩子,果真也將那躁性子給磨掉了,她又恢復讓人模不著頭緒的白貓性子了。
鐘離奔弓本想狠狠咬她的女敕唇一口,最好是咬得她唇破血流知道痛,那樣她才能體會他有多麼生氣。但是,嘆了嘆氣,他還是舍不得。
秋淡月踮高腳尖,與他鼻尖觸鼻尖,盈盈水漾的雙眸望進他的眼底,她也學地嘆了口氣,將氣息吹進他的身體里、也將心意送進他的心坎里。
「你還不知道我嗎?」她伸出雙臂環抱著他勁瘦的腰,低聲的說︰「當芳芳跟我說讓你收了她的那句話時,我第一個反應是想揪住她的頭發,先甩她幾十個巴掌,再用拳頭打掉她嘴里的每一顆牙齒,然後將她推倒在地,用她的臉擦遍院子里每一寸粗石子地,我再舉腳死命的踢她、踹她,直到她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呃……這部分的她,他倒是還不知道。鐘離奔弓心中悚然地想著。
「只是我那時氣得整個人全傻了,等我回過神來,發覺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叫她出去,後來想想,我真後悔沒早點回過神來好好教訓她一頓。」
還好妳反應慢沒來得及回過神,要不,芳芳肯定小命休矣。他只是靜靜地抱著她,心想這時候還是別同她頂嘴的好。
「當然,那些只是我氣頭上的想法,我的打算是將她趕回族里去,永遠別再在我的面前出現。」說到這里,她雙手指尖使勁的擰了他的後腰一把,「如果你想納芳芳,還是其它什麼花花綠綠的姑娘進門,我就……」
「我就」之後的話,她說得非常小聲,卻教他瞬時在額際沁出幾滴冷汗來。
嘆了口氣,她恢復溫柔的語氣說︰「你說,這事你究竟要怎麼打算?」
「我沒意見,全依妳。」
看起來越溫馴、越可愛、越美麗的小白貓,其實越殘忍、越凶悍、越可怕,尤其是一只母貓。
***
天剛亮,芳芳便讓圓圓給喚醒,要她梳洗好後到竹林里,說是有重要的話要告訴她。
有話要告訴她?該不會是秋淡月已經讓鐘離奔弓同意收了她吧?
芳芳暗自竊喜地梳洗打扮,還特地搽上平時舍不得用的昂貴水粉,來紀念這非比尋常的一刻。
「咦?圓圓,怎麼只有妳在這兒?妳要去哪里呀?怎麼手上還持了個包袱呢?是要上黑大爺家當妻大姊了嗎?」
芳芳疑惑地里著神色凝重的圓圓,這是她不曾在向來愛笑又傻氣的圓圓臉上瞧見過的。
「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前,妳快回族理去,往後不許再在淡月小姐或鐘離少爺面前出現。」
圓圓將手上的包袱拋給芳芳,臉上沒有笑意的她,有幾分令人難以親近的疏離感。
「為……為什麼?淡月小姐不是說要讓鐘離少爺收了我嗎?妳竟敢對我這麼說話,以後妳還得喚我一聲夫人呢!」
其實芳芳心底已經有些明白,但是她並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我向來奉行斬草必得要除根的信念,所以鐘離少爺和小姐的意思,其實我並不同意,芳芳,妳明白我的意思嗎?」圓圓一步一步走近芳芳。
起風了,竹葉摩擦著竹枝搖晃著,圓圓雖然緩步走著,但是她的長發以及裙襬卻沒有分毫的飄動,清晨的微風似乎在她周身凝成了刺骨的冰氛。
好似是感覺不同以往的空氣,早該鳴啼的公雞躲在雞舍里,而也該出外巡視著鵝道的鵝群,亦窩在稻草窩里不敢動。「我……我明白了,我這……這就回族里去。」
芳芳捏緊懷里的包袱,好象那是能救她性命的器具一般,聲抖人也抖。此刻,她才真的見識到天誅使者有多麼的可怕。
「妳該在我同妳說第一句話時就轉身離開的,因為我不喜歡在別人背後殺人,所以,芳芳,妳明白得太晚了。」
圓圓笑了,那笑容使得她看起來比地獄來的惡鬼還恐怖。
「不……求求妳,饒……饒了我……」芳芳聲音破碎的哀求著。
就在圓圓的手即將抬起時--「圓圓,淡月要妳到房里替小竹兒換尿布。」
鐘離奔弓的聲音自屋檐下傳來,阻止了圓圓的動作。
垂下眼睫,圓圓嘆了口長氣,轉頭不看芳芳地說︰「往後,記得心里要時常感謝鐘離少爺和淡月小姐,妳快走吧。」尾聲「圓圓,妳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