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開門請他入內時笑得非常可疑,惹得鐘離奔弓一顆心吊在半空中擺蕩。
秋淡月微勾的唇角和瞇得如新月般的雙眼,顯現出前所未見的惑人美麗,她看著鐘離奔弓心急的模樣,看著看著,竟不由自主地羞紅了雙頰。「淡月?」
她好美,但為什麼笑得那樣奇怪?
鐘離奔弓捺著性子不去搖晃她的雙肩,好搖晃出他所想要的答案。
「爹爹說,要你找個吉日去向他提親。」她害羞地說。
「爹爹?提親?」沒有心理準備會听到「提親」的字眼,鐘離奔弓一時間愣住了。
「嗯,族長和神卜已經卸下了我麒麟聖女的身分,所以我在族里只是個普通的族民了,而我們幽影族人只要經過族長許可,並沒有禁止不許和他族通婚的族規。」秋淡月雀躍的心情,實在無法以任何言語來形容。
她羞紅著臉接著又說︰「爹讓人轉告,說我們也該將親事辦一辦了,免得孩子越來越大,傳了出去會引來別人的閑話。」
鐘離奔弓一把將她樓進懷里,開心得像個孩子似地說︰「太好了!總算不用再受你們幽影族族長那個老不死的氣,那妳爹……呃,不,岳父他老人家是什麼名號?該怎麼稱呼?我這就立刻托媒去你們族理提親。」
他對于這種完美的結果,簡直就是欣喜若狂。
秋淡月露齒一笑,「我爹爹你也見過的,他老人家就是你剛才嘴里說的那個老不死的族長。」
「啊?」
***
黑衫夫婦見事情完美解決便先行離去,但秋淡月尚未坐滿月子,所以鐘離奔弓決定再在竹林小屋住上些時日,而芳芳的到來雖然令他感到錯愕,但一想到圓圓能多個幫手料理家務,也是件好事。
只是,她老是杏眼含春的不斷對他示意,言詞中也不住地暗示男人三妻四妾是件正常的事,讓他大感消受不了。
「淡月,若是芳芳和妳說些什麼奇怪的話,妳別理她,盡量指使她去做屋外的那些雜活,妳若有什麼事,讓我或圓圓來做即可。總之,能離著她遠點,就盡量的避著。」
鐘離奔弓因為芳芳的出現,隱隱生出不祥的預感。
「嗯,好,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秋淡月對于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這……我也說不上來是怎麼一回事,總之,妳只要記得照著我的話做就是。」
鐘離奔弓如何對她說出,芳芳對他有「不軌」的意圖呢?
***
「圓圓,我問妳,妳以後有沒有什麼打算?」
芳芳邊閃躲著老想要啄她幾口的鵝喙,邊探問著正在菜圃澆水的圓圓。
「打算?」圓圓不懂她的意思。
「是呀,妳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總該對自己的未來有個想法吧?有沒有屬意的人呀?說出來听听嘛,我說不定能替妳拿點主意呢!」妳最好別說也中意鐘離少爺喔。芳芳自私地想著。「屬意的人?妳是說我要不要嫁人嗎?」
族長不知道還會不會指派任務給她,天誅使者要婚嫁哪有那麼容易,圓圓頭也不回地繼續澆著水。
她同時暗嘆了口氣想著︰芳芳果然就是芳芳,成天腦子里不是想著意中人,就是想嫁人的事情。
「是呀。不過像咱們這種下人命,能當上偏房小妾就已經不得了了,可不能奢望飛上枝頭當鳳凰哪!」
可別對鐘離少爺痴心妄想得過分呀,這樣的暗示夠明顯了吧?芳芳如是想著。
「我不知道是不是偏房小妾,但黑大爺離開前,說過些日子就會去向族長提親,要討我回去當他們家公子的妻大姊。」
圓圓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因為一來她不關心成不成親的問題,二來是她不認為族長會答應。
「嘖!瞧黑大爺夫婦倆那窮酸樣,真嫁過去當他們家的媳婦,豈不是得跟著窮酸一輩子?」芳芳緊緊挨著圓圓身後,想說這樣那些扁毛笨鵝,應該不會想來啄她。
「黑大爺夫婦窮酸?芳芳,妳不知道嗎?黑大爺他們家在京城里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听說南北三十六省處處有田地、處處有商行,這樣的人物怎麼會窮酸呢?」圓圓納悶著芳芳對「窮酸」兩字的定義,是如何的一種標準。「什麼?這麼富有?」
芳芳這時才明白自己當真是看走了眼,但她仍是嘴硬的諷道︰「哎呀!夫婦倆長那德行,生出來的兒子不長得像夜叉鬼怪才怪,要妳真嫁了過去,半夜不就被自個兒的相公嚇去半條命?」
「芳芳,妳又錯了,依照黑大爺、黑夫人的身量、骨骼、顱型、說話時的齒列咬合來看,長相可能比鐘離少爺、淡月小姐好上數倍不只呢。妳會覺得黑大爺他們夫婦面目難看,是因為他們都戴著真假難辨的皮制面具,他們生出來的小孩若稱不上俊美,也絕對是漂亮好看的哩!」
圓圓只是對于生活上的某些小事略帶迷糊,但其余的事物可是比誰都來得謹慎細心。
圓圓的話讓芳芳大吃一驚,氣自己竟然讓黑大爺這樣好條件的貨色從眼前溜走,但一想到若是圓圓當真要嫁去黑家,那就少了個對手來和她搶鐘離奔弓偏房的位子,如此一想,她的心里又感覺好過了許多。
***
「小姐,妳開開門,芳芳給妳送麻油雞蛋和雞湯來了。」
趁著鐘離奔弓到溪邊去釣魚回來給秋淡月煮鮮魚湯喝,芳芳便籍著送食膳來找秋淡月。
替小床上睡得正熟的女兒蓋好被子,秋淡月打開房門讓芳芳進門後,才想起鐘離奔弓交代她的話。但她想想,應該沒什麼關系才對,所以就招呼著芳芳一同落坐。
「芳芳,妳要不要也吃點呢?」
秋淡月掀開桌上瓷盅的蓋子,禁不住蹙了蹙眉頭,但她還是認命的吃著盅里的補湯,因為她曉得她若沒將補湯吃完,圓圓及鐘離奔弓可是要叨念她好一些時日呢。
「謝謝小姐,芳芳不餓。」因為她在灶房時已經先吃掉大半鍋雞湯了。
芳芳打量著正在低頭喝湯的秋淡月,發現她身上一個指環、一條珠煉,甚至是頭發上連一支銀簪都沒有,不禁認為鐘離奔弓其實並不疼愛秋淡月,她心頭悄悄竊喜著。
「怎麼了?怎麼一直盯著我瞧?」察覺到她的視線,秋淡月以手巾拭嘴後抬頭對她笑問著。
「小姐,芳芳向來心直口快妳也是知道的,所以若是說了什麼不中听的話,妳可別罵我,好不?」
芳芳堅信自己的「認為」是正確的,便想直截了當的對秋淡月提出要求。
「什麼事?妳直說沒關系的。」秋淡月好脾性地說。
「那我就直說了,雖然說小姐已經卸下麒麟聖女的天責,但好歹也還是個一族之長的千金大小姐,鐘離少爺就這麼讓剛生產完的小姐,住在這種小房子里,又沒佣沒僕的貼身伺候著,就算是因為小姐麒麟子沒入胎而生了個女兒,也不該這麼樣糟蹋小姐呀。」芳芳以義憤填膺的態度說著。
「奔弓是體貼我月子還沒坐滿,不宜外出見風,所以才沒馬上回到城里。而且他很喜歡女孩兒、很疼竹兒,直說生女兒實在是太好了呢。」不曉得芳芳是從哪來鐘離奔弓虧待她的想法,秋淡月苦笑地搖著頭。
「小姐呀,妳就別再強顏歡笑了,芳芳知道小姐心里的苦。男人啊,都是一個樣的,因為妳懷孕生產那麼長一段時日不能好好服侍他,然後肚皮又不爭氣的生了個女兒,所以對妳的熱情消褪變得冷淡是在所難免的。」芳芳同情的說。「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