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仲軒不由失笑。「太夸張了吧?」
「夸張?」莫筱蟬啃了顆瓜子。「才不哩,你都不曉得我爹有多喜歡你,我娘說她從沒見我爹這麼開心過,就好象好象他多了個兒子似的。」
寒仲軒笑笑。
「他跟我提過,讓我在成親之後,不要叫他岳父,索性跟著你叫他爹就行了。
「瞧吧,我就說嘛,他」莫筱蟬突然一頓,而後突然眯起了雙眼。「爹這樣逼著你練功,你不會累吧?」
「累?」寒仲軒有點訝異地眨了眨眼。「怎麼會呢?很輕松啊,他也沒有逼我嘛,只是告訴我該怎麼練,之後就讓我自個兒練啦。」
「真的不累?」莫筱蟬不信地斜睨著他。「如果累了就得告訴我喔,你不用怕我爹,他要是敢對你怎麼樣,我就告訴我娘,讓我娘去治他,包管服服貼貼,什麼鬼也不敢搞。」
寒仲軒啼笑皆非。
「你你不用這樣,我真的不累啊,又不是整天都在練,只不過晨起上路前和歇晚打尖後練一些時間而已嘛。」
「真的?」
寒仲軒好用力地猛一點頭。
「真的。」
又瞪了他好半晌,莫筱蟬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撇了撇嘴道︰「好吧。」真可惜,又沒有借口整整老爹爹了。
寒仲軒也瞧了她一會兒才悄悄握住她的手。
「筱蟬,你不用擔心我,我沒問題的。」
莫筱蟬沒理他,只兀自轉動著腦筋思考;
這家伙不管有什麼苦都是當寶一樣藏在心底不肯吐露分毫,硬讓自個兒撐到吃不消,只有在喝醉時才會一古腦兒將所有的心事和盤托出,順便弄上幾樁模事教她開心。所以,不讓他吃苦的最好辦法就是——
「我說仲軒哪,」她悄悄抬眼。「咱們成親後,每兩個月陪我喝一次酒好嗎?」
「喝酒?」一提到喝酒,寒仲軒的神情就變了,既驚又怕。「不要吧,筱蟬,你每次都要把我灌醉,那真的很難受耶。」他苦著臉求饒。
「放心啦,」莫筱蟬撫慰地拍拍他的手。「我娘會作好好喝的醒酒湯,喝了之後你就不會有任何難受的感覺了。」
「可是」寒仲軒還想作最後的掙扎,可惜只說了兩個字就無疾而終了。
莫筱蟬一把摀住他的嘴。
「行了,就這樣決定了。」
奧?決定了?
「可」
「啊,對了,」莫筱蟬不甩他,實時轉開了話題。「那些銀貂白裘就當作是聘禮吧,到時候只要裝箱就是一項了,這樣你就可以少準備一些,還有啊」
唉,真的決定了。
就在太平嶺,寒仲軒和莫問天夫婦和莫筱蟬分手了,一方直行到大庾嶺,寒仲軒則西行至騎田嶺。
可寒仲軒快騎不到五里路,途中便驀然沖出兩騎擋住他的去路,反射性地猛一扯韁,身下馬兒前蹄陡然人立而起又猛然落下,寒仲軒雙眸驚疑地住前方瞧去,旋即驟睜。
「房宮主、房少宮主,你們怎麼在這兒?」
房慕極只是嘲諷地睇著他,房圖昌則是冷森暴厲地陰笑兩聲。
「很抱歉,寒公子,我們跟你沒有私人恩怨,但是」他冷哼。
「你擋了我們的路,所以只好請你讓開了。」
寒仲軒疑懼不安地來回看著二人。
「我我不懂」
「不懂?」房慕極不耐煩地扳了扳手指,而後飄身落地。「沒關系,等我們送你去和你父母會合之後,他們自然會解釋清楚給你听。」
和他的父母會合?他的父母都去世已久了啊,怎麼可能猛地抽了口氣,寒仲軒猝然面色大變。
「你你們想想」
「沒錯!」
房圖昌同樣飄身下馬。
「如果你聰明的話,不要反抗如何?我們保證給你一個痛快!」
「啊,糟了!」
莫筱蟬猛然扯住馬韁,莫問天夫婦也只好跟著停下馬。
「又怎麼了?」
「銀貂白裘還在我這兒呢。」
莫筱蟬邊說邊往回轉,莫問天夫婦只好跟著轉。
「那又如何?不是說要給你的嗎?」
「哎,爹呀,我們說好了這些要當聘禮的,這樣他就可以少準備一樣了啊。」
莫問天楞了楞,隨即猛拍大腿。
「對喔,少準備一樣就少花一點時間,少花一點時間他就可以越快來提親了。」說著他自動加快了馬速。「對,得趕快拿去給他才行!」
追行了一段距離後,突然,他們見到三匹馬在路邊吃草,而最令人驚詫的是其中有一匹是寒仲軒的馬。莫筱蟬立刻搶上前拉住了寒仲軒的馬,同時焦急地四處張望。
「仲軒呢?他跑到哪里去了?不會是出事了吧?他」
莫問天突然噓了一聲,莫筱蟬立時噤聲,雙目大睜瞪著爹爹凝神靜听,而後,莫問天驀然縱身飛離馬鞍,在半空中忽一轉折,沖向路旁的鐵杉林子里,沒有半分遲疑,莫筱蟬和夏潔僅差一分亦飛身進林。
當然,母女倆的速度都沒有莫問天快,當她們听到大喝聲時,已是離莫問天有好一段距離了。
「住手!」
之後,在一小片林中空地前,莫筱蟬一眼就巳到被爹爹扶持著的寒仲軒。而俊臉慘白如紙、渾身浴血的寒仲軒若不是莫問天扶著,早就躺下來好好睡上一覺了。
莫筱蟬心頭一緊,跟著又是一痛,她雙眸驟濕,哽咽一聲便沖向前去扶著寒仲軒另一遑。
「仲軒,你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仲軒,你還支持得住吧?」
用力忍住一陣突如其來的痙孿抽痛,寒仲軒費了好大勁才做出來的微笑險些凍結在臉上。他咬著牙,吃力地說道︰「沒、沒事,筱蟬,我沒事。」
夏潔也過來接下莫問天扶著寒仲軒,並讓他慢慢坐下。
「來,仲軒,先讓我看看你的傷,需要先急救的還是要先處理,否則傷就算不重,血流多了還是會要命的。」
而莫問天,一臉的暴怒、雙眼冒火地盯著同樣局促不安的房圖昌父子倆,寒仲軒的血從他們手中提的劍身上猶緩緩地往下涎滴到草地上。
「為什麼?就為了筱蟬喜歡他嗎?你們就一點也不顧念他曾經救過房少宮主的命嗎?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啊?」莫問天怒吼著。「你們以為殺了他我就會把筱蟬嫁到你們家嗎?告訴你們,不可能!即使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把筱蟬嫁給像你們這種輕信寡義的人!」
房圖昌父子沒有說話,他們也無話可說,當場被抓到了,他們又能說些什麼呢?
莫問天又怒瞪了他們好半晌,然後,他問向後方的妻子。
「仲軒傷得如何?」
「中了七劍,有三劍傷勢比較重,但生命無礙。」夏潔迅速回道。
莫問天這才松了口氣,怒容稍斂。
「好,既然仲軒的生命無礙,我也不想把這種丑事擴大。」他頓了頓。「現在,你們立刻離開,回到你們西陲,而且永遠不要再到皓穆院的地盤上來。如果讓我發現淘淘宮有任何一人再踏上皓穆院的地盤,我發誓,沒有,個人能生還回去,包括你,房大宮主!」
莫問天話聲一落,房圖昌父子便如逢大赦般匆忙轉身狼狽逃去。等他們的身影一消失,莫問天便迫不及待地回身蹲在仲軒身邊,心疼地看著妻子為他粗略地包扎傷口。
「他真的不會有事?」
「放心,不會有事,就是要躺上一些時日了。」
「躺上一些時日?」莫問天喃喃道︰「那怎麼行,那一切不都要延後了?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