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光磊的病情十分不穩定,隨時有可能突然撒手人寰。就是因為他本身有這樣的覺悟,所以才會拒絕住進安寧病房,而選擇回家修養,並請了看護照顧。
如果在未拆穿冒牌貨之前,應光磊突然死了,那她不就可以平白得到大筆遺產嗎?許姨握著筷子的手捏緊了。怎麼可以讓那人稱心如意呢?
她一定要想法子讓她自己俯首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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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姨,今天可以請你喂我爸吃飯嗎?」顏顏帶著歉意說,「我有點事要找哥商量。」
「好。」
許姨走進廚房,將顏顏早已準備好的健康料理送上二樓。
「什麼事?」
應崴瑞問。
雖然餐廳已經沒人,但顏顏心里仍不放心,怕許姨突然下樓來,他們之間的談話會被听見。
「出來一下。」
她領著應崴瑞到院子的陰暗角落。
這個地方剛好是院子燈光的死角,如果不是特別留心,是看不到人的。而且它位于應光磊房間的斜對角,所以談話的內容也傳不到二樓應光磊的房中。
「今天許姨問我有關證據的事。」說話的時候,她仍不忘四處張望。「你怎麼沒告訴我,她有問你與我相認的信物呢?」
「你怎麼回答?」他的姿態涼涼,讓顏顏看了就有氣。
她忍不住懷疑這個男的其實並沒有喜歡上她,要不,當她陷入麻煩的時候,他怎麼會老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
「我才要問你怎麼回答她的!」她拉住他的衣衫,急切的問︰「你有告訴她,相認的時候我給了你什麼做信物嗎?」
他凝視著她,淡然的眼神與她的憂懼不安恰成反比。
他干嘛不講話?他不知道她有多急嗎?她好怕好怕出錯啊!
「你——」
在她欲質問的時候,他總算開口了,「你說你的信物是什麼?」
「我說是一條瑩石手鏈,我記得你曾提過應葳葳有一條瑩石手鏈,是你媽媽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非常喜歡,總是戴在手上不肯拿掉,所以我猜她被綁架的時候,這條手鏈應該也在手上……」她抬睫惶然地瞧他,審視他的表情,「我沒說錯吧?」
「沒有。」
心上一塊大石落了地,她松了口氣。
「我覺得許姨好像在懷疑我耶!」
求之不得。
「我爸沒懷疑你就好。」
「可是她常會出問題考我,害我好怕,還有戴治平也是,老用試探的口氣跟我講話,他一定因為向日葵的關系而認為我不是應葳葳。」
「你本來就不是。」
她惱了,「我當然知道我不是,問題是我現在是啊!」喔,她在講什麼?連她自己都听不懂。
「你不用管他們怎麼想,只要讓我爸開心就好了。」外頭溫度凍得逼人,只穿一件套頭毛衣的應崴瑞縮了縮脖子,「進屋吧,再待下去會感冒。」
他牽起她的手,顏顏反用另一只手拉住了他。
「我問你,你有沒有喜歡我?」
她紅著臉,瞪住他。
雖然他吻過她,可是她怎麼都覺得兩人之間有好大一堵牆橫亙,她永遠跨不過。
好多事他都不肯跟她請,即使問了,他也會敷衍過去,不曾給她正面的答案。
他對她好,但也就因為這樣,分不清他是因為她演著應葳葳的角色才對她好,還是對顏顏好?因為只要一遇到問題的是顏顏,他的反應總是這麼冷淡,好似……好似她怎樣都與他無關。
捏著他袖子的小手是這麼的用力,踫觸到他皮膚的部分冰冷且微顫。
是他將態度表白得太早,才會讓她陷入不安的恐慌之中。
他試著想將感情抽離,等真相大白再好好的擁抱她,但她總是如影隨形,始終揪著他的衣袖,不讓他狠下心甩開。
他頭疼。
承認了感情,就表示他得接受排山倒海而來的疑問。她是個很容易受到心情影響的人,處于不知的狀態,才不會讓他預定的道路偏到無法預知的方向去。
夜色昏暗,顏顏瞧不清他的表情,布滿壓力的沉默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使她胸口更加沉重。
有?沒有?一個字或兩個字的答案,一張嘴就可以明了,為何他就是不肯說?
垂下眼,嗓音沙啞,「不喜歡?」
有什麼突然接觸了他的手背,溫溫熱熱的,有別于密密包圍全身的冷意。
淚?
應崴瑞心口驀地一緊,轉身想拉她入懷時,某個急躁的呼喊遠遠的撞入他的耳。
是許姨的聲音?松開牽著她的手,他步出陰影之外。
那一剎那,顏顏的腦袋空白了一下下。
他……松開了她的手?
這是他的答案嗎?
許姨的呼喊自屋內傳到了門口,「崴瑞!葳葳!你們在哪兒?葳——」終于瞧見應崴瑞朝她的方向跑來,許姨急忙迎上去。
「怎麼了?」
許姨面色如土、倉惶失措的模樣讓應崴瑞胸口浮現不祥的預感,「我爸怎麼了嗎?」
「你爸……你爸吐血了!」
第九章
送至醫院的應光磊經過緊急處置之後,雖然病情穩定了下來,但醫生也遺憾的告訴家人,要有心理準備,恐怕是撐不久了。
應崴瑞坐在病房外頭的椅子上,雙手互握抵在低垂的額上,完全失去了平常冷靜的樣子。他的雙肩微顫,似在忍住悲傷。
從病房走出的顏顏瞧見他的模樣,心里好不舍。
雖然很傷心他的無動于衷,但現在的她是他的妹妹,而病房里躺著的是他們的父親。
「哥。」她站在他的右前方,輕喊。
「葳葳……」他的嗓音哽咽,「謝謝你回來陪爸走最後一程。」
她听得出這話是對顏顏說的。
她來應家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讓老人毫無遺憾的離開人世,而不是來談戀愛的。
顏顏在他旁邊的椅上坐下,抬手環住他的肩,臉靠在他的肩上,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應崴瑞也始終沉默。
餅了好一會兒,許姨自病房門口探出頭,一看到「兄妹」兩親密的相擁,臉上閃過不悅。
「崴瑞,你爸醒了。」她刻意忽視顏顏。
一听到應光磊醒了,兩人連忙起身快步進入病房。
病床上的應光磊臉色異常蒼白,瘦削的雙頰只剩皮包骨,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讓旁邊守候的家人看了好心痛。
「崴瑞,幫我請陳律師來。」
應崴瑞一听就懂他的意思了——應光磊心里明白自己去日無多了。
半小時之後,穿著黑色三件式西裝、面貌嚴謹的陳律師來到了醫院。
「陳律師,請幫我公布遺囑。」
陳律師點點頭,自公事包內拿出一只信封袋,撕開封條,抽出應光磊早在一年前就立好,但應葳葳回來時曾修改過一次的遺囑。
「本人所有有效證券,以及位于內湖的別墅遺贈本人之兒子應崴瑞。本人名下的現金一千萬,以及位于忠孝東路的公寓遺贈本人之女兒應葳葳……」
冒牌貨竟然可以平白得到一千萬的遺產,和東區價值將近兩千萬的公寓?許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等一下!」她出聲阻止陳律師繼續念下去。
「這位女士,你有什麼疑問嗎?」陳律師問。
「這個女的沒有資格拿到遺產!」許姨手一抬,指向愕然的顏顏。「她不是應崴崴,她是假的!」
「假的?」陳律師瞪大眼。
沒料到會被許姨當場揭穿,顏顏驚惶失措,一時之間吐不出辯解的話來。
許姨怎麼會知道她是假的?哪一個問題是她沒應付好的?慌亂無主的顏顏毫無頭緒。
「葳葳是假的?」應光磊難以置信的問應崴瑞,「怎麼會?人不是你找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