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困,一直好想睡覺。」
最可怕的是,她剛剛還作了一個怪夢,夢到她與某人親吻。一開始她不曉得那個人是誰,只覺得他身上的洗衣乳味道很好聞,讓人感覺很舒服。
後來她慢慢覺得這味道很熟悉,好像曾在哪兒聞過。當胸口的疑問霍然解開時,她也看清楚了那個人的面孔——是夏馳。
她嚇了好大一跳,人也清醒了過來;沒想到一睜開眼,所看到的仍是夏馳,害她有好一會兒怔仲,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天啊!他是她哥哥耶,她怎麼會作這種怪異的夢?她的腦袋在想什麼啊?
「下車啦!」夏馳終于調整回平靜心情,誰知才一轉過頭去,竟然瞧見方姬將指月復放置唇上,眉間有著疑惑、納悶、不解。
夏馳想也不想,伸手打掉她的手指,「你在干嘛?」
「呃……呃……沒有!」方姬紅著臉低下頭去,拿起大腿上的小行李包,準備下車。
「這不用帶。」夏馳為她開了車門,拉她下車。
「我的行李——」他要拉她去哪兒啊?
「誰逛百貨公司還帶行李的?」夏馳啐她土包子。
百貨公司?「你要我陪你逛街啊?」
「誰逛街啊!」夏馳惱怒的嚷,「是你要逛街!」
「我沒有東西要買咧!」
「閉嘴啦!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
「等等!」方姬用力拉住他。「你到底想干嘛?」
「你以為你帶來的衣服能看嗎?夏家的人從小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你……就算是你也不例外啦!」煩死了,不要叫他解釋啦!
「你要買衣服給我?」她驚異的張大嘴。
「不要講一些五四三的推辭喔,那都是老頭的錢,也是你……你爸爸的錢啦!」該死的,天氣明明很冷,他怎麼會滿身汗?「女兒花老爸的錢天經地義啦!」
方姬的眼眶迅速又堆起了淚泡,「謝謝……你對我真好……」她好感動,她的哥哥竟然對她這麼好,還要買東西給她。
「誰對你好啊!」他氣得跳腳。「我是無法容忍你穿得那麼破舊寒酸,出去說你是我妹妹丟我的臉,听懂了沒?听懂了沒?」
「懂,我懂。」他是一個嘴惡心善的好哥哥呵!媽媽早知道有他在,她將會受到很好的照顧,所以才會在夢中指示她跟他一起走吧?
她那什麼表情?晶燦雙眼如夜空的星星般閃閃發亮,嘴角開心的往左右咧開,燦爛的笑顏讓他莫名的恍神,差點就在她清醒的狀態下將她一擁入懷!
狠狠轉過頭去,用力摔開素縴小手的他大踏步往百貨公司入口方向走去,完全不顧後頭倉皇的呼喚。
懊死的,他竟然成了個大變態!
第四章
天氣陰霾,雲層低得似乎手往上一抬就可踫觸,遠方有烏雲堆積,被自外蒙古地區吹過來的寒風推擁著前進,再過不久,大雷雨即將降臨。
方姬隔著透明玻璃窗,凝望外頭天色,嘴上喃喃自語︰「等會兒可能會下雨,先去把衣服收進來好了。」一轉頭,高大個子擋住她的視線,一臉不耐的用鼻孔睨她。「三哥?」
「別叫我哥!」每次她只要叫他三哥,夏馳照例會接這句話。
「有什麼事嗎?」
「等一下有人要來看你。」他轉身走回客廳,抱著零食看電視。
「誰?」
「舅舅。」
「舅舅?」舅舅不是母親的哥哥嗎?她媽媽娘家的人不曾跟她們有過來往,怎麼會在這時突然出現?
「不是你的舅舅,是大哥的舅舅。」
「夏遠大哥?」
「對,所以,你記得把皮繃緊點。」他看上去似乎有點幸災樂禍。
「為什麼?」
「等等你就知道了。」
老頭要死了,龐大家產是四人平分還是單落入老大手中,一直是親戚們十分關心的事。尤其是正室的哥哥特別注意老頭的遺書動向,深怕他的外甥受到一了點的委屈。
本來只是三人爭奪家產,現在又多了個人,老大的權益絕對會因此而受到折損,舅舅照例要來關心一下。
「舅舅會很凶嗎?」她對脾氣差的人一向沒轍。
「會凶嗎?」夏馳偏偏頭,「他只是會出手打敢對他頂嘴的人,把他踹到牆角去,踢到嘔血才肯罷休,所以我們都很怕他。」
方姬聞言,果然臉色慘白,深怕待會兒她就有可能會慘遭不測。
真是好騙。夏馳憋了滿肚子笑意,「就算是大猩猩也一樣慘遭過他的毒手,被他打得三天下不了床,你就知道他有多可怕了。」夏馳還故意打了個大冷顫,增加話中的可信度。
「他比二哥還高大嗎?」那不就長得跟怪獸一樣?
「二哥在他眼里跟小朋友一樣,你想呢?」
方姬倒退了一步又一步。「我要去頂樓收衣服,我……我……」
夏馳一把拎住意圖逃跑躲藏的方姬。「舅舅如果來看不到人,他會更生氣喔!他會每天來、每天來,然後每天揍、每天揍,揍到他氣消為止。」
方姬全身僵直,害怕的眼淚迅速在眼眶堆積,「我不會跟他頂嘴,他應該不會打我吧?」
「乖一點可能不會。」欺負她果然是件愉快的事。
「那就好。」她手足無措的來回踱步。「那我等一下要站著還是坐著好?」
「隨你啊!」
「都可以嗎?真的都可以嗎?」听夏馳說得好可怕,在她腦海中的舅舅形象是三頭六臂,高大威猛得令人望而生畏。
「都可以,我保證。」
搓搓汗濕的手,過度緊張害怕的她早已經忘了她要收衣服的事,坐立不安的等候著可怕的舅舅到來。
十分鐘後,電鈴響起,將方姬嚇了好大一跳,差點腿軟。「去開門。」
要她去開門?直接面對可怕的舅舅?
「快去開門!」夏馳抬腳踢了她小屁屁一下。「讓舅舅久等會賞你一巴掌喔!」
恫嚇果然比命令有效。方姬慌忙拔腿火速沖上前拉開大門。
門口並沒有站著一位方姬想像中的可怕綠巨人。恐怖舅舅的身材中等、高度中等,斯文的五官沒有任何殘虐的影子,只有嘴角的兩條法令紋如刀刻一般,說明眼前長者的不苟言笑。
「你是誰?」恐怖舅舅薄唇張合,嗓音跟夏遠有些相似。與想像中的落差太大,所以方姬一時反應不過來。
「第三個私生子?」恐怖舅舅雙眼微眯,打量的眼神透著寒意。
「我是方姬。」恢復神智的方姬連忙拿來拖鞋給恐怖舅舅換上,忙進忙出的又是端茶又是送點心,就怕恐怖舅舅一個不順心,將她踢至牆角。
「用不著伺候我,」恐怖舅舅對于方姬的殷勤絲毫不領受,「再怎麼討好我也不會有好處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方姬對于恐怖舅舅的開門見山顯得手足無措,「客人來本來就應該招待不是嗎?」微笑。她要保持微笑。媽媽曾告訴她說,只要她微笑,對方就會朝她微笑,再多的怒意也會因此消弭于無形,所以女孩子家要常常保持笑容可掬。
「我不是客人。」不過她甜美的笑容對于恐怖舅舅似乎是無用武之地。「我是夏遠的舅舅。」
「舅舅好。」方姬多次以眼瞟往夏馳,可是後者只淡瞟了她一眼,就將她當成空氣,至于恐怖舅舅,他則是連個目光都吝于施舍。
夏馳把恐怖舅舅當透明人,恐怖舅舅當然也不理會他。他來這里只有一個目的,達成了他就走人。
恐怖舅舅拿出一張紙跟一枝筆置于方姬桌前。「簽名。」方姬納悶的以指尖拿起文件一瞧,「繼承權拋棄書?」
一旁的夏馳表面看起來好像漠不關心,其實耳朵正拉得長長的。「沒錯!你是外頭的私生子,沒有權利繼承遺產,快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