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于臣嘴唇帶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不看豌豆莢,看她干嘛?
「會了沒啊?笨蛋?」紅潮漫上雙頰,胡詠春紅著臉嚷。
「會了。」抓起豌豆莢,他照著胡詠春的方法做了一遍,「學生做得還可以吧?」
「勉強及格。」將塑膠盆推回給他。「麻煩你了。」
「OK!」
兩人相視而笑,小小的廚房里,幸福洋溢。
第九章
餐桌上的氣氛仍是一片低氣壓。
胡媽不再坐在嚴爸身邊,兩人也不再三不五時上演愛情惡心劇,其冷戰程度已經到了誰突然開口提婚約的解除都不訝異的地步了。
胡媽的心結不解,胡詠春跟嚴于臣就不可能公開交往,可胡詠春心里非常明白,他們會遭到徹底反對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被發現的時間跟地點不對。
當年胡媽與紀父相愛一事被女乃女乃發現,也是兩個人第一次恩愛的時候。當時暴跳如雷的女乃女乃詛話之惡毒,胡媽一輩子難忘。所以她曾經認為,如果他們不在婚前上床,不痴心妄想可以靠孩子來獲得女乃女乃認同而干下胡涂事的話,說不定女乃女乃就不會這麼反對,說不定紀父就不用跟她私奔,說不定他人現在還活得健健康康的……
太多得不到答案的假設,讓胡媽認為婚前不守著清白之身,就一輩子都得不到幸福。她怕胡詠春步上她的後塵,卻沒想到她現在的反對態度與女乃女乃何異。
暗暗嘆了口氣,胡詠春頓時食不知味。
一旁不甘寂寞的胡冰玹問她,「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錯?」
胡詠春疑惑的眨眼,全身進入戒備狀態。
餐桌上的人皆抬起頭來,胡詠春立刻成了目光焦點。
「看你前兩天還一副如喪考*的衰樣,怎麼今天就眉眼舒朗?」心不在焉的送了口豆入口,「是不是趁下午大人都不在的時候,做了啥好事?」
「胡冰玹,你嘴巴有點修養!」猛一放筷子,目光惡狠狠的瞪著胡冰玹。
「被說中心事,老、羞、成、怒!」胡冰玹不怕死的加重語氣。
「你……」
「詠春!」胡媽嚴厲的目光掃來,「你今天下課有直接回家嗎?」
「有!」
「于臣呢?」
「我五點半下班。」他微笑,「就順便幫你女兒準備了晚餐。」
炸彈!胡詠春張著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就告訴他要用忍,胡媽那邊她來擺平,怎麼他就是不听她的話啊?
嚴于臣淡掃她一眼。真要等她擺平,恐怕兩人得等到發鶴齒搖,才有可能得到首肯。
胡媽臉色果然一沉,「你們兩個還在一起?」
「他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嚴爸冷冷開口。
「他們兩個在一起,我們就不要在一起!」胡媽扭過頭,對嚴爸吼著。
「好啊!」嚴爸氣勢也不輸人,「不過我要你給我一個反對的理由!」
完了,又吵起來了。胡詠春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你以為他們兩個結婚之後,于臣要叫我什麼?媽媽還是岳母?外面的人不會說我們笑話嗎?」
「外面的人怎麼說,你管那麼多干嘛?你怎麼不想雙喜臨門,別人要求還求不到?」
「只有像你這種沒神經的才會認為是雙喜臨門!」
「沒神經?你說我沒神經!」嚴爸「唬」地一聲站起。
「你本來就沒神經!」為怕聲勢輸人,胡媽也站起來對吼。
「既然你對我意見這麼多,那我們分開好了!」
「好啊!」
「夠了!」要站大家一起站!「媽,下午女乃女乃來過了。」胡詠春轉移話題。
「老太太來過了?」胡媽一轉為慌亂不安,「她來干什麼?」
「來看看你準備嫁給哪戶人家。」
「那……那她說了什麼?」
胡詠春嘴角冷冷一撇,「你以為她會說什麼好听的?」
胡媽抿緊唇。
「你女乃女乃還在?」嚴爸愕愣,「那我得找天去拜訪。」
「都要分開了,還拜訪什麼!」胡媽沒好氣的說。
「我為我未來媳婦去拜訪,不行啊?」
「不用了。」胡媽悶悶的拒絕。
「你反對也沒有用,他們兩個都是成年人了,婚姻毋需你同意。」
胡媽突然頹唐地坐下,雙手掩面,「我錯了!我一開始就錯了!」
情勢逆轉,在場的人們都一頭霧水。
嚴于臣一拉身旁老父的袖子,嚴爸立刻過去安慰,「你怎麼了?」
胡媽語音哽咽,「我不知道我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反對詠春限于臣在一起……」
嚴爸擁她入懷,「想開就好,原因就不用去探究了。」
胡媽搖著頭,哭得肝腸寸斷,「我想我是怕……怕以後詠春就會離開我了。」
啊?胡詠春愣了愣。真實的原因是這樣?她一直以為胡媽是受過去的陰影所困擾,所以才會大力反對,想不到竟然是……
「如果不是詠春的話,我絕對是無法一個人撐過來的。現在她有了對象,以後的重心就是于臣了,那……那我就要被拋下了……」擔憂的淚水滾落,胡媽哭倒在嚴爸懷里。
「你有我啊!」嚴爸溫柔的拍撫她的背脊,「我會陪著你,知道嗎?」
愛情惡心劇重新上演,其他不相干人士紛紛準備離席。
胡媽捧著嚴爸的臉,突然語重心長地說︰「你能陪我多久呢?」
胡詠春背脊突地一寒,她連忙轉頭看身後的嚴于臣,果然他也是一臉寒冰。
「當然是長長久久啊!」嚴爸握著頰上的雙手,微笑道。
胡媽眼眶含淚的望著他,「長長久久嗎?」
嚴爸用力點頭。
「你媽早發覺了吧?」嚴于臣走在她身邊,音量只有兩人可听聞。「她嫁的男人都活不久。」
胡詠春猛然抬頭與他對現,「你心里在想什麼?」
他淡淡一笑,「沒什麼。」
「你不要把我女乃女乃的話當真!」
這次他沒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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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詠春鬼鬼祟祟的靠近嚴于臣的房間。
他最近這幾大行蹤有點可疑,好像偷偷模模的在計劃什麼。想到他前幾天的突發之言,胡詠春心里就不由得擔憂,怕他把她女乃女乃的話當真了,以為胡媽是掃把星、克夫命,那就完蛋了!
指尖輕輕一推,半掩的房門被推開了一道縫,恰恰可以容納她一只眼楮的寬度。
房里頭沒人,或許他正在洗澡,時機正好。
躡手躡腳走進去,小心翼翼在他桌上搜索一遍,沒有可疑的東西。打開抽屜,東翻西找,終于給她找到了一本調查報告書。
他調查誰?怒火中燒,她連忙翻開第一頁。
胡媽的名字才剛入眼,一旁的浴室突然傳來聲響。嚇得她呼吸頓時停擺,想都不想就往桌下鑽了進去。
兩條長腿走過去又走過來,最後在桌前停下,頓了頓,拉開椅子坐下。
胡詠春大展縮骨功,以防他的長腿踢到了她。
「桌子好像被動過?」嚴于臣自言自語。
他那麼敏感做啥?她只是翻了一下,一切都保持原樣啊!
「詠春……」突然被提到名字,她心髒猛跳了一大下,「應該會拒絕吧?」
拒絕啥?胡詠春納悶。
「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嚴于臣嘆了口氣。
什麼東西沒辦法?
「說不定這是改善關系的好機會。」語調又一轉為輕快。
他在說啥?怎麼她一個字也听不懂?
「如果她女乃女乃當真叫她回去的話,她應該得回去才對。」下巴枕在手背上思考著。女乃女乃叫她回去?黑暗中,胡詠春的雙眼如銅鈴般瞪大。
「畢竟這是老人家最後的願望,她這麼孝順,勸解一下應該會應允吧!」
什麼什麼什麼?她好想沖出來問他個明白喔!
嚴于臣人又站了起來,離開了房間。胡詠春趕忙抓住機會,自桌下爬出來,將報告書歸回原位,慌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