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人家的品位果然不同。」項青煦望著面前爭奇斗艷的各色玫瑰,不讓欣羨與嫉妒流露在言語中。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是言中的好朋友,所以我以為我們也該多熟悉一下。」項青煦笑道。
「他的好朋友並不只我一個。」靖泉淡然的說。
「但我听說他曾經追求過你,可見你們的交情不同于一般朋友。」
靖泉愕然。他連這種事也告訴她?
「他曾追求過的女孩不只我一個。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喜歡言中……不,我愛他,所以我要確定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你似乎問錯對象了吧?」說著,靖泉轉身背對她。
「我不以為。」項青煦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說,接著走到靖泉面前。「知道言中為什麼會突然從美國回來嗎?」
「听你的口氣你知道得比我多嘛,那還問什麼呢?」靖泉矮端詳玫瑰,避開項青煦的逼視。
項青煦愣了愣。
余靖泉的好奇心顯然比她估計的還要低。她篤定余靖泉百分之百對黎言中有意思,女人的直覺是再準確不過了,但她那副冷淡神情又是怎麼回事?
不論如何,她煞費苦心調查黎言中,也在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中發現他的心始終無法停駐在她身上,最大的阻礙應該就是余靖泉。
既然她動搖不了喪失記憶的黎言中,那麼只好從余靖泉身上下手了。
蹲在地上的靖泉此時一顆心、一雙眼全然不在自己面前的玫瑰上,心結紛亂。
黎言中為什麼突然回來?她不想知道?才怪!她想知道這個答案想了好久了,連做夢都會夢到她問黎言中︰「你為什麼會突然回來?」夢里的黎言中總是在
張嘴說出︰「因為我……」人就消失不見;要不就是她突然醒來,下文當然就不得而知;再不,雖然他說出了完整的答案,但她醒來卻忘了他到底說了些什
麼,于是只能欲哭無淚的拉扯著被子,埋怨記憶力超爛的腦袋。
自他恢復記憶後,好幾次靖泉想問他回來的原因,無奈他不知在忙什麼,挪不出時間理她。現在呢,他有空了,有空陪伴另一個女人,還是挪不出時間理
她。
她承認,心里隱隱有個聲音在說,他回來的原因是因為她。或許他看到那封信,或許他接受了她的暗示……不管怎樣,內心強烈的渴望,在經過長時間的問
不出口,已慢慢淡然了。就好像在她推論出黎言中、袁沅和連舜之見的三角關系時,如果黎言中不是因為突然回美國,拉長了他們再次見面的時間,當時情緒
激動,痛心疾首的靖泉在見到他的一剎那勢必一觸即發,將憤怒、不滿、被欺騙的怨恨一古腦朝他發泄,不可能平心靜氣的和他分手。
項青煦收攏長裙裙擺,在靖泉身邊蹲下,假意撥弄青翠的葉片,觀察著靖泉的神情。
「我听說他是在接獲一封寄自台灣的航空信,猝然作出回台灣的決定。」她成功的看到靖泉驚愕的表情。「那封信是你寫的嗎?寫了什麼?」
「我忘了。」靖泉略顯倉皇的站起身。
「怎麼會忘了呢?」項青煦跟著起身,咄咄逼人的質問︰「可以告訴我你在信上寫了些什麼嗎,會讓言中匆匆趕回來?」
「我忘了。」靖泉轉過身避開她的逼視。
他真的是因為她而回來?
靖泉按住胸口,可以感受到心髒因歡愉、興奮而加速跳動。喜上眉梢的她輕咬下唇,抑制忍不住即將逸出的笑聲。
「你一定記得!」項青煦清楚的看見她眉眼間的喜悅,酸意涌上喉頭。「你是不是告訴他你的心意?」
靖泉的臉瞬間漲紅了。
「是不是?」嫉妒的情緒令項青煦失控的扯住靖泉的臂膀。
靖泉被她無理取鬧的失禮態度惹惱了,她斂正神色,不疾不徐地說︰「項小姐,我在信上寫些什麼和你無關,也不需要向你報告。」她撥開項青煦抓住她臂
膀的手。「我想我和你已無話可說,再談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她拉開溫室的玻璃門,「我送你出去。」
懊死!她怎麼會因為余靖泉的眉開眼笑而頓失理智呢?項青煦深吸一口氣。她不可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失足落陷自掘的愛情陷阱。
「不用送了。」她邁開步伐,走出溫室。「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再見。」
她這一趟可算是滿載而歸。一抹冷笑浮上項青煦的唇角,她確定了余靖泉在黎言中心里佔有十足分量。
「靖泉,電話有那麼好看嗎?」念凡坐到靖泉的對面。「十分鐘前就看到你對著它發呆,十分鐘後你還是保持原姿勢不動。你已打完電話,還是根本還沒
打?」
「呃——」靖泉尷尬的模模鼻子。「對不起,你要用電話嗎?」
「沒有,我只是好奇問問看,不打擾你了。」念凡識趣的走開。
靖泉猶疑了一會兒,終于鼓足勇氣拿起話筒,按下早已倒背如流的七個數字。
電話鈴聲足足響了十下才有人來接。
「喂?找哪位?」十足的男性嗓音。
靖泉壓下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是余靖泉。」
「泉泉。」黎言中停下扣襯衫扣子的動作。「好久沒听到你的聲音了,最近在忙些什麼?」
「沒有。」她頓了頓。「黎言中,你現在有空嗎?」
「現在?抱歉,我待會兒要出去。有什麼事嗎?」
「噢。」失望之意罩上心頭,她本想問他有關信的事,听到他要出去,話也就說不出口了。「和人有約嗎?」
「嗯。」
「我認識的人?」
「算……認識吧。是項青煦。」
靖泉呆楞住了,話筒險些滑落地毯。
事已至此,那封信已不重要了,他是否為她而回來更不重要了。
「不錯嘛,交到女朋友了。」她听到自己的聲音空洞的響起。「這樣的話我就不能取笑你了,也不需要指點你如何交女朋友啦!」她不懂為什麼自己還能笑
得出來,而且還笑得那麼開心。
「是不需要了!」黎言中聲音冷淡,握緊著話筒的指關節泛白,脖子上的青筋觸目驚心的突起。
他接近項青煦是有原因的,本打算事情結束後再向靖泉解釋,但她的平靜、她的不在乎、她的輕松笑語使他深深覺得被愚弄了。
「那我也了了一樁心事啦!」她笑著,心里卻在滴血。「對了,你知道嗎?下禮拜六是我生日。」
「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嗎?」他放松握住話筒的力道,聲音也變柔了。「要不要我幫你慶祝?」
「不用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告訴他生日的事。「朋友要幫我慶祝。」
「既然如此,我選一份禮物送到你家去。」
「不用了。」
「禮尚往來。」門鈴聲乍然響起,黎言中歉然地說︰「泉泉,我要出去了,下次再聊。」
「好,再見。」她頹然放下話筒。
杯起膝蓋,靖泉將臉埋在雙膝間。
真的只能做朋友了。
靖泉生日那天下午,早就約好一票死黨,有的還從南部遠道而來,齊聚在台北火車站,隨即殺到一間氣氛不錯的餐廳慶祝。
她們一群大女生若無旁人的笑鬧著,足足瘋了兩個多小時,引得其他客人側目,服務生更是不時投來不以為然的眼光,連店長都站在遠處朝她們行注目禮,
像是等待著她們有著更夸張的舉動時迅速上前制止。
在店長終于忍不住打算行動時,這群大女生適時的拿起賬單到櫃台買單,逃過了丟臉的一劫。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記下我們的長像喔?」一走出餐廳,筱琦忙不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