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向你借原子筆不還的秦可秋啊!」靖泉故作愉悅道。
這些資料當然都是和袁沅相處了十幾年,對她周遭人、事、物了如指掌的連舜所提供的。
「真的是你?可秋?」袁沅驚叫。
「對啦!你這個壞朋友,分開這麼多年沒見面,還不快開大門讓我們……讓我進去!」好險,差點說漏嘴。
「咦?」袁沅的聲音透著懷疑。「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我並沒告訴任何人,而且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
慘了,靖泉慌張的望向連舜,連舜以嘴形無聲指示她下一步動作。
「我當然有管道知道,小姐。難不成你要我站在公寓門口一一向你報告嗎?拜托!我站得腳快麻了。」
這樣可以嗎?靖泉再望向連舜,想知道她演得如何。連舜朝她點點頭,表示可以。
「好,那你等等。」
隨著尾音一落,大門緩緩開啟,兩人沖上三樓,按了門鈴。
「可秋,好久不……」袁沅的興高采烈在見到陌生的靖泉時全化為烏有。「你……」當她意識到靖泉身旁尚有一頎長身形時已來不及,連舜大手一推阻止了
袁沅想關門的意圖。
「你騙我!」袁沅又氣又惱,使勁推著連舜。「出去!我不想見你!」
袁沅縴弱的力道推動不了連舜分毫,只見他大步跨,就擠進了屋子。靖泉慌忙也跟了進去,關上門,站在玄關,靜觀發展。
「出去!出去!」袁沅舉起拳頭捶打他胸膛。
連舜抓住她的拳頭。「沅沅……」眸中的款款柔情連靖泉都不禁為之動容。
可惜的是袁沅似乎感受不到。「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連舜將她的手反鉗制于她身後,使她貼近他,「我只想要你嫁給我。」
「那是不可能的!」她別開頭,淚光隱隱在眼角閃動。
這幾年,她知道連舜一直不曾放棄尋找她,于是她不斷更換住所,跑遍了法國各地,拼命躲避他。
連舜對她是感情未變,她又何嘗不是?若他能放棄尋找,或許有一天,時間會慢慢將他的影子從她的腦海剔除,屆時她可以收拾起悲傷的心情,重新面對她
的人生、她的感情世界。但他不是,他的鍥而不舍刺痛了她的心,使得他的身影時時浮現她腦海,教她不能忘。
「沅沅!」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臉,以堅定不容置啄的語氣說︰「相信我,我這一輩子非你不娶!」
「你母親不會答應的!」
「我說過了,」連舜急急表態,「連家的產業我並不眷戀……」
「不!」她掙月兌他的掌握,捂住他的嘴。「別這麼說,我不希望有人因為我們而難過痛苦。」
他一直傾心于她的溫柔善良,這會兒他倒寧願她能自私點,多為自己著想,多為他們的未來打算。
「你可以只顧及別人的想法,卻完全漠視我的想法與感覺。」他大大不滿。
「你不懂。」她離開他溫暖的胸前,背對著他。「我父母為了廝守一輩子選擇私奔這條路,他們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得不到我外婆的原諒,而我女乃女乃直到
去世的那一刻仍恨我媽。」袁沅掩面低聲飲泣。「我媽過得好痛苦、好痛苦。」
「我們不會重蹈你父母的覆轍。」連舜從好身後輕柔的攬住她的腰。「我們不僅會得到眾人的祝福,更會得到我媽對你的真心疼愛。」
靖泉在一旁猛點頭。
經過她和連舜這段日子以來的努力與表態,連伯母已放棄堅持他們的聯姻。而這些年連舜的苦心也總算見到了成效,至少連伯母在听到「袁沅」這個名字
時,已不若以往總是情緒激動、生氣憤怒。這些成果不啻是為連舜打了一劑強心針,更加深他找回袁沅的決心。
「不可能。」她完全否定連舜的一相情願。「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能在一起早就在一塊了,用不著等到今天。」
連舜面色凝重。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如炬,神情嚴厲。「為什麼你總有那麼多的理由、那麼多的藉口來推翻我的信念?你究竟在想什麼?或者是你的心其
實早已轉移到黎言中那混蛋身上?」
靖泉的腦袋箱被人猛敲了一記,怔然無法思考。
黎言中?她沒听錯吧?他和他們又有什麼關系?
「不是!」袁沅深感委屈。「你不要冤枉我,更不要冤枉黎大哥!」
「黎大哥?」連舜冷笑。「當年你為了逃避我,和對你緊追不舍的黎言中在一起。那一段時間,你對溫柔多情的他產生感情,所以你才頻頻拒絕我。直到現
在,你仍對他舊情難忘!」
「你胡說!」袁沅用盡全身力量大吼,不爭氣的淚珠滾落下來。「你扭曲了事實!」
「是嗎。」連舜氣得咬牙切齒,頭頂冒煙。「我不會再等下去,不會再像個傻子一樣妄想改變你的想法!」他抓過呆愣一旁的靖泉,推到袁沅面前。「告訴
你,我訂婚了,這位余靖泉小姐深得我母親歡心,和你不同。等她研究所……不!明年我們就要結婚了。」
袁沅瞬間刷白了臉,不敢置信的瞪著連舜。「你說謊……」
「是真,是假,等你收到紅帖子就知道了!看在昔日故友的份上,我一定不忘寄一張請帖給你。」
斑分貝的音量震得靖泉頭皮發麻!
「我不會和你結婚。」靖泉淡漠的面對連舜。「你並不喜歡我,只是在嘔氣,否則你也不會用盡心力勸服連伯母,數年來始終不變心!」
靖泉的不合作令連舜為之氣結,他轉過身,雙手抱胸,怒氣仍在胸口翻騰,未曾稍減。
靖泉執起袁沅冰冷的手,端凝她秀麗清雅的絕色容顏。
這就是當年讓連舜和黎言中爭得頭破血流的袁沅?一層淚霧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她明白黎言中為何會對連舜抱有異于常人的興趣,並非因為連舜長得像某個他認識的朋友;明白他為何選擇連家附近的房子而居;明白他為何不打電話到連
家找她,不曾踏進連家大門一步;明白為何念凡總以無奈的眼神看她,警告她將來或許會看後悔……她這會全明白了,更了解他苦心接近她的原因。
在他的生命里,她到底扮演何種角色?一顆棋子?一顆只能退的無名小卒?一顆注定付出真心卻落得被無情撕裂的可悲棋子。
「你怎麼哭了?」袁沅被靖泉突然涌現的淚珠亂了手腳。「哪里不舒服嗎?」
連舜聞言,立刻轉過身。「靖泉,你怎麼了?」
「我不懂,我不懂!」靖泉狠狠抹去淚水。「你為什麼對不曾努力過的事說放棄就放棄?打著害怕傷人的偉大旗幟選擇逃避,完全辜負連舜的一番苦心,將
他的真情真意無情的踐踏在腳下。」她咄咄逼人的逼視袁沅。「你懦弱不敢面對,何苦找一堆似是而非的理由來搪塞?我不認識你,今天也才第一次見面,我
卻為連舜的誠心而感動,拼命說服連伯母。我為的是什麼?我只希望看到一對有情人成眷屬。而你呢?你做了什麼?你曾為你們的愛情付出什麼,努力過什
麼?」
「我……」袁沅手足無措的看著因激動而痛哭失聲的靖泉。
一語敲醒夢中人。她這才發現,對于她和連舜之間,她不曾嘗試改變連伯母對她的偏見,一味沉溺于她父母悲痛的過往情事,害怕連母會像她女乃女乃一樣,到
死都恨著媳婦,怨媳婦搶走了兒子。
她將自己推入自怨自艾的無底沼澤,不試圖自救,任自己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