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十三歲的他,身為謹安將軍皇甫忠的二子,年紀雖輕,卻是武功高強、才情橫溢,既能文又能武,曾被看好不論是當文官或武將都能有一番作為。
只不過,令眾人大感意外的是,他不僅沒當文官,也不任武將,因為性喜自由的他,對于在朝為官半點興趣也沒有,那令他感到拘束、不自在。
所幸爹娘深知他的個性,沒有半點責難或勉強,反正他的兄長已經跟隨爹的腳步當一名武將,也算有人繼承爹的衣缽了。
在爹娘的允許下,他著手經營自己感興趣的生意,找了幾名志同道合的友人共同創立「安平酒莊」,並在短短兩年之內,讓它成為天下皆知的酒莊。
凡是「安平酒莊」釀造的美酒,不僅京城幾間酒樓搶破頭,就連江南一些知名的酒館也不辭千里地前來訂貨,生意極為興隆。
這一趟他到江南,除了幫爹前來探望shen體微恙的伯父之外,也順便看了看江南一帶各家酒館的情況。
如今事情都已經辦完了,他打算明日就要啟程返回京城。
正當皇甫廷彥打算一邊賞景,一邊淺酌,好好地享受靜謐悠閑的氣氛時,臨桌幾個客人的高聲談論卻壞了他的雅興。
「欸,不知道葉家那邊結果會怎麼樣?」
「雖然官府派了不少人手前去,可我看哪……葉家的銀子八成還是保不住嘍!真是可憐哪!」
「這也沒辦法,誰讓葉家身為杭州富商,樹大招風的,才會被那惡匪給盯上,也只能自認倒霉,花錢消災了。」
「是啊,不過雖說那惡匪只劫財不殺人,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一開口就要五百兩呢!我不知道得賺多久,才能賺到這麼多的銀子哪!」
皇甫廷彥的濃眉微皺,轉頭望著那幾人。
「去問清楚怎麼回事。」他對隨從張德吩咐道。
「是。」
張德立刻走了過去,客氣地開口詢問︰「請問幾位大哥,剛才你們談的惡匪是怎麼一回事?」
「咦?你不知道呀?昨兒個有一名膽大包天的蒙面惡匪,留言要城南的富商葉百風在今日傍晚交出五百兩銀子,還囂張地說若是不乖乖地自己奉上,他也會硬闖進葉家奪走銀子。」
「那葉家有打算給嗎?」張德又問。
「當然沒有,葉家非但沒打算給,還已經報了官,官府也派了不少官兵前去抓人。看看時間,也差不多是現在了,只不過依我看……葉家的五百兩銀子恐怕還是難保啊!」
「怎麼會呢?」張德疑惑地問︰「不是都已經派了官兵前去逮人了嗎?」
「唉,官兵有什麼用?听說不久之前,那惡匪用同樣的手法,已在蘇州搶走了當地首富五百兩銀子呢!對方也曾報官要逮人,結果那惡匪的武功高強、輕功了得,十多名官兵也拿他莫可奈何啊!」
听了這番話,皇甫廷彥的濃眉不由得皺起。
想不到,江南一帶竟有如此囂張狂妄的惡匪,眼里簡直沒有王法了!
盡避他非官也非將,但再怎麼說也是堂堂將軍之子,既然讓他知道了這件事,又怎能袖手旁觀?
皇甫廷彥的神色一斂,二話不說地起身下樓。
張德見狀,趕緊付清了酒菜錢,也立即跟了過去。
城南,富商葉百風的府邸中,已部署了一批官兵,其中十多人在賬房外嚴陣以待,另外還有五、六人守在賬房內。
年近半百的葉百風和他的夫人在回廊下不安地走動,神色凝重而緊張。
眼看夕陽逐漸西下,所有人的情緒也愈來愈緊繃。
眾人屏氣凝神地等待惡匪現身之際,忽然傳來一陣動靜,一抹可疑的身影從天而降,迅速落在庭院角落的假山之後。
「來了!在那里!」
「快抓住他!別讓他給逃了!」
十多名官兵霎時一擁而上,打算將惡匪一舉成擒,然而當他們沖到假山之後,卻全怔住了。
這里哪有什麼惡匪的影子?剛才那一閃而過的身影,根本只是個被套上了衣褲的草人!
「中計了!」
眾人又驚又怒,連忙回頭望向賬房,赫然驚見一名黑衣黑褲的蒙面人自賬房竄出,手里還拎了一只小包袱。
賬房內的那些官兵竟然沒有追出來,想必已在轉瞬間被擺平了,由此可見這惡匪的身手不凡,不容小覷。
十多名官兵們絲毫不敢輕忽,立刻沖了上去,將對方團團圍住。
這黑衣惡匪的身材矮小,由于臉上蒙了布巾,只看得見一對狹長的眼,而從右額角斜斜延伸到眉心處,有一道明顯而丑陋的刀疤。
「你這個膽大包天的惡匪,別想逃!」為首的官兵叱喝著。
「哼,就憑你們這幾個烏合之眾,也想要攔住本大爺?」黑衣匪徒嗓音粗啞地嗤笑。
「廢話少說!痹乖放下銀子,束手就擒!」
闢兵們一擁而上,殺氣騰騰地揮刀圍攻。黑衣匪徒抽出隨身的長劍應戰,以寡敵眾卻絲毫不見畏懼。
他的武功高強,招式利落而靈活,官兵們根本不是對手,盡避奮力地砍殺,卻不但連他的半片衣角都沒削到,反而還被一一擊落了手中大刀,再被點住穴道,一個個僵如石像,動彈不得。
黑衣匪徒望著這一尊尊「石像」,眼底掠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這些官兵和賬房里那幾個家伙一樣容易應付,而他們所有人的穴道約莫兩刻鐘就會自動解開了。
「沒有其它人要上嗎?那我可要走了!」
黑衣匪徒斜睨向一旁的回廊,就見葉百風夫婦滿臉憤恨不甘,卻又畏懼他的功夫,連吭都不敢吭一聲,更別說是要上前搶回銀兩了。
他們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讓黑衣匪徒眼底的笑意加深,甚至還囂張地揚了揚手中的小包袱,笑道︰「這些銀票和銀兩我帶走了,後會無期!」
當皇甫廷彥自湖畔的酒館匆匆趕至時,正好看見這名黑衣匪徒躍上屋檐,打算離去的一幕。
他黑眸一瞇,輕功一使,下一瞬間人已上了屋檐,擋住對方的去路。
「想往哪兒跑?」他沈聲喝道。
黑衣匪徒蹙起眉頭,沒想到竟會突然冒出個多管閑事的家伙。
「讓開!不關你的事!」他以粗啞的嗓音喊道。
「雖不關我的事,但是既然路見不平,自當拔刀相助。」皇甫廷彥打定主意要擒住這名囂張又狂妄的家伙。
「拔刀相助?」黑衣匪徒嗤笑了聲。「我瞧你兩手空空,身上恐怕連把剃頭刀也沒有吧?」
皇甫廷彥還沒開口回答,他的隨從張德也已趕到。
「少爺!」張德喊了聲,也會武功的他,將手中長劍朝屋頂上扔去。
皇甫廷彥利落地抽出長劍,接著旋身一踢,那劍鞘便朝下飛去,讓張德牢牢地接住。
「瞧起來還真有兩下子,不過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黑衣匪徒哼道。
「偏偏我就是管定了!」
「好吧,既然你自討苦吃,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黑衣匪徒率先出招,挽了個劍花,凌厲地攻去,皇甫廷彥沉著地接招,並立刻展開還擊。
霎時之間,銀光閃動,皇甫廷彥的招式凌厲,而黑衣匪徒的劍法靈活,一時之間難分高下。
一連過了十多招之後,黑衣匪徒心知踫上了難纏的對手。他的目光一閃,虛晃一招之後迅速施展輕功離去。
「往哪兒逃!」皇甫廷彥叱喝了聲,立即追去。
闢兵們雖然也想追去,無奈穴道被制,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抹身影迅速消失在視線之外。
皇甫廷彥追著惡匪,一路追出了城,來到一座郁郁蒼蒼的山林。
這家伙極為奸巧狡猾,進了山林之後,竄逃的路線更加曲折迂回,常藉由地勢的掩護,轉了個彎之後,就忽然朝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