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克。」
「童馨兒。」
「在林莽里流浪著10多天,夠累的,到我們營地里休息休息好了。」大衛摟著蘭克的肩膀,笑眯眯的接著說,「小伙子,別黑著一張臉!還有你,小泵娘,別噘著嘴巴,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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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蘭克和童馨兒舒舒服服地坐在護林員的營地里,大衛幫他們在河邊用葡萄牙文和印第安通用語留了言,讓黑洛知道,他們已經安全地跟著護林員走了。
于是,蘭克和童馨兒喝著剛煮好的熱咖啡,和6名護林員輕松地攀談了起來。
護林員們听著蘭克和童馨兒的「冒險」,不時發出善意的笑聲。
「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趕好長一段路才能到瑪瑙斯,早點睡吧。」隊長亞瑟往火堆里添了些木柴,示意應該中止談話了。
好脾氣的大衛笑呵呵地說︰「比爾,今晚你用備用帳篷,把你的帳篷讓給他們吧。」
「好啊。」圓圓胖胖的比爾馬上就答應了。
「慢著……」童馨兒猛地抬起頭來,「我和他睡嗎?」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還不願意和你睡呢!」蘭克冷冰冰地說。他和童馨兒4小時前的「積怨」未清,兩個人心中都有氣。
「怕什麼?反正你們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睡一個帳篷里肯定不會出事的!」大衛滑稽地聳了聳肩。
出事?童馨兒尷尬地瞅著已經50歲的大衛,這大伯說話也太豪放了些。
亞瑟在听到「出事」二字後,身體僵硬的蘭克的肩頭拍了拍,「別忸怩了,你們就算想一人睡一個帳篷都不行了,我們只有一個備用帳篷。要不,你大方一點,和我們其中一個擠單人帳篷好了。」
蘭克打量著護林員們狀若金剛似的身材,暗自吐舌頭。
這樣的身材,就算自個兒睡單人帳篷都覺得擠,還要擠下他,那後果可想而知。眼下只有他和童馨兒兩人的身材加在一起,有可能睡個單人帳篷而已。
「喂,我們玩石頭、剪子、布,誰輸了誰睡外面。」蘭克小聲嘀咕。
「什麼?!」童馨兒大叫一聲,「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這些場合,男人應該自動請纓,把帳篷讓給淑女睡的!」
「你是男人婆,又不是淑女……」
「好了好了!」亞瑟不耐煩了,「你們兩個就別小家子氣了,這密林里,哪來的那麼多講究?能睡帳篷就不錯了!今天晚上會下雨,想淋雨的話就睡外面!不然的話,就乖乖地到里面去躺好!我警告你們,深更半夜的時候,不許吵架!不然的話,明天自己回瑪瑙斯!」
蘭克和童馨兒一個吐舌頭,一個做鬼臉。隊長不愧是隊長,一席話說得威風八面、義正詞嚴,絲毫不容反駁。兩人互視一眼,乖乖擠進了帳篷里。
「看不出你瘦巴巴的,佔地面積可不小,睡過一點!」
「你想當地主嗎?沒門!再不過去一點,小心我在你的腿上踢一腳!」
「閉嘴!」六聲怒吼,帳篷里終于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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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克怎麼也睡不著。他緊繃了好久的神經總算是松弛下來了,按理說,他應該會覺得很累,事實上,他確實很累。
可他就是睡不著。
身旁,童馨兒和他在擁擠的帳篷里躺著,一動也不動。
那個沒心沒肺的女孩吵夠了架,睡著了嗎?蘭克暗自思忖。近來,他變得婆婆媽媽的了,居然挺享受跟童馨兒吵架的過程。
真想看看她酣睡的臉蛋。
這個想法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蘭克蠢蠢欲動。
童馨兒依舊沒有半點聲音。
她一定是睡著了。蘭克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轉過了身——
四目相對。
真是神了,就在蘭克轉身的同時,童馨兒也一起轉了個身。本來是背對背的兩人忽然打了個照面!
兩人大窘。不約而同地錯開了目光。
原來她沒睡著。蘭克在心中自言自語。
原來他沒睡著。童馨兒在心中自言自語,
兩人的臉蛋都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吵架時層出不窮的詞匯量瞬間消失無蹤。他們尷尬地想避開對方的視線,卻又希望對方能一直注視著自己。
良久,臉色緋紅的童馨兒眨巴眨巴眼楮,翻身轉了過去,用脊背對著蘭克。
像施了魔咒一般,蘭克禁不住又把自己的身體向童馨兒靠近了一些。此刻,他深切地感受到,童馨兒是如此地嬌小,照他們現在的姿勢,蘭克可以毫不費勁地童馨兒扎扎實實地攬進懷抱里。
驀地,童馨兒男友親昵地攬著她的畫面在他眼前閃過。
蘭克感到有人在自己的心房放了一把火。
他靠得更貼近了些,在童馨兒耳邊吹氣,「馨兒,我們說說話好嗎?」
童馨兒全身一震。幾時听過蘭克如此溫柔的聲音?她咽了口唾沫,低聲說︰「大家都睡著了。」
「有什麼要緊的?我們小聲說不就得了?」蘭克的嘴唇輕輕動著,不經意間,踫觸到了童馨兒的耳垂。
「嗯……」童馨兒只覺得顫栗感從耳垂向全身蔓延。
「好嘛,就說一會兒……」蘭克繼續在她耳邊軟綿綿地說著話。
「好……吧。」童馨兒的說听起來像夢囈。
「馨兒,給我說說,你男朋友長什麼樣,好嗎?」蘭克悄聲問。
「挺帥的。咦,你為什麼要知道?關你什麼事?」童馨兒詫異地稍稍回過頭。
「唉呀,我就是像知道嘛,給我描述描述。」蘭克有點急了。
童馨兒的眼珠子轉了兩轉,「奇怪了,為什麼我總是得跟你講我男朋友,你就不能給我講講你女朋友嗎?」
「呃……」蘭克的臉色陰晴不定。方才難得一見的溫柔模樣不見了,他粗魯的說,「我不告訴你!」說完,靈巧地把身體轉了過去。
「嘿!」童馨兒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脊,「你這人怎麼這麼古怪啊!」她氣哼哼地躺下,合上了眼楮。
☆☆☆
天還沒亮,童馨兒就醒了。肚子有點疼,該不會是昨夜咖啡喝多了吧?她苦惱地爬了起來。身邊,蘭克半張著嘴巴,睡得不亦樂乎。
「哼……」鼻子子皺了皺,做了個鬼臉,童馨兒躡手躡腳地爬出了帳篷。
營地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看來,護林員們還在睡,她可要注意別吵到人家了。童馨兒放輕了腳步,像跳芭蕾舞似的,向密林深處走去。
咦,奇怪了……她陡然停住了腳步。隱隱約約地,她想起來,昨天晚上,她還沒入睡的時候,很明顯地听到了六名護林員此起彼伏的打鼾聲,如果不是太累了,緊繃的精神又松懈了下來,她壓根就難以入睡!怎麼突然會這麼安靜?安靜得如同渺無人煙似的?不知出于什麼心理,童馨兒又折了回去,輕輕揭開其中的一個帳篷——沒有人。
一連揭開了六個帳篷,都沒有人。
難道夜里有美洲虎拜訪?童馨兒傻眼了。
我在想什麼呀!她用力地甩了甩腦袋,我一定是緊張過分了,人家是護林員,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真的有美洲虎來,也不會出什麼問題;而且,他們的行囊還在這里,應該不會把我和蘭克遺棄在這兒才是。人家干人家的事兒,我操什麼心哪。
整理了思緒,童馨兒繼續向雨林深處走去,解決自己的生理需要。
耳際響起了很輕微的腳步聲。如果是在10多天前,童馨兒才不會留意呢,不過,雨林逃生的經歷讓她的感官變得分外敏銳了起來,她本能地把自己嬌小的身子藏在一顆大樹的陰影中,警惕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