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ah!」童馨兒伸出兩只手指,做了個「V」的形狀。
「可惡!」蘭克臭著一張臉,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哈哈,虧你還自詡懂得一點雨林動物,連這都不知道!」童馨兒扮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向河灣下游跑去了,絲毫沒有顧忌蘭克「卑微」的自尊心。
「魔女……」蘭克心里那個恨哪……他好歹也剛剛才救過她吧,不知感恩圖報也就算了,還要落井下石!他一瘸一拐地加快了腳步,追著童馨兒就走。那個家伙,成天缺個心眼,別洗臉洗出個問題來才好。他認命地搖了搖頭。
猛然,連蹦帶跳,早已漸漸遠去的童馨兒像一陣風似的往回跑了起來。蘭克登時呆住了,干嗎,逃命一樣趕回來,讓他懲罰她嗎?
「蘭克……」童馨兒在哀嚎。
不會又遇見什麼稀奇古怪的動物了吧。哼!遇到危險才想到我的生物知識要強一點嗎?看吧,危險關頭,還得我出馬!蘭克心中有了幾分的滿足和自得。
就在蘭克的心中的「創傷」稍微平復了一點的時候,童馨兒一溜煙地從他身邊跑過,馬不停蹄地繼續向前,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馨兒,」蘭克清了清喉嚨,「別瞎跑,遇到什麼了?遇見野生動物,切忌像你這樣瞎跑一氣……」
「別傻站著了,快跑啊!」童馨兒頭也不回,大聲嚷嚷。
「嘖,你這麼從來不肯好好听听別人的話啊……」蘭克有點惱羞成怒了。
「站住!」一個威嚴的聲音打斷了蘭克的話頭,與此同時,童馨兒乖乖地停住了腳步。她舉起雙手,作出了投降狀,慢悠悠地轉過身去,可憐兮兮地說著︰「先生,我可真的是沒有惡意的啊……」
蘭克終于明白,童馨兒為什麼會像丟了魂似的跑個不停了。他眼睜睜地看見,一個壯實的中年男人平舉著一柄獵槍,冷漠地瞄準了他和童馨兒。
「嗖」的一下,蘭克閃電般地舉起了雙手——投降。
男人謹慎地向蘭克和童馨兒走近,他臉上的皮膚很粗糙,像是常年在野外生活的樣子,飽經風霜的模樣越發顯出帝王般的權威。
「笨蛋,你干了什麼蠢事啊?」蘭克惡狠狠地瞪了童馨兒一眼。
「我倒希望我真的干了什麼,起碼能死個明白!」童馨兒哭喪著臉,努力想擠出幾滴眼淚,裝出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模樣,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無論她怎麼用力,眼淚就是掉不下來,她天生就不是柔弱的女孩——起碼現在不是。
男人掃了一眼地上旁若無人、懶散地爬行著的絞蟒,淡漠地說︰「你們想對它怎麼樣?」
「我們不想怎麼樣!我們只想走而已!」童馨兒苦著臉,半死不活地說。
「這寶貝兒剛吃飽,應該會靜靜地消化食物的,沒有人打擾它,是不會出來的。說,你們是哪兒來的!你們的同伴在哪里!」男人的聲音提高了一些,眼中閃出駭人的殺氣。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的同伴在哪里啊!」蘭克凝視著憤怒的男人,一頭霧水。他們也在找黑洛啊!
「看你們小小年紀,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另外一把聲音響了起來,在男人身後的林莽中,又走出了幾個持著槍、狩獵打扮的男人。其中一個看上去還算和善的50歲上下的男人搖著頭,惋惜地說了這麼一番話。
我們做了什麼事?蘭克和童馨兒彼此互望一眼。他們不過是運氣特別的壞罷了。難道墜機的賬也要賴在他們的頭上?
「比爾,把他們綁起來,帶到瑪瑙斯的警察局去!」最先出現的,顯然是個頭目的男人命令其中一個同伴。
叫比爾的圓圓胖胖的男人走上前來,「騰」的一下亮出了手銬,先把蘭克給銬上了。當他抓住童馨兒的手時,童馨兒殺雞一樣叫了起來,「慢著,如果是去瑪瑙斯的話,不用槍指著我們都會去!如果是去警察局,不用手銬我們也會樂滋滋地跑去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咦?
一群男人疑惑地使了個眼色。抓住童馨兒縴細手臂的比爾輕輕對頭目說︰「亞瑟,他們看上去不像,全身上下什麼都沒有。」
「像什麼?」蘭克眨巴著眼楮,茫然不知所措。
叫亞瑟的頭目踱著方步,走到蘭克和童馨兒跟前。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蘭克,又對童馨兒如法炮制了一次,看得兩人的脊梁骨都發麻了。「你們不是偷獵者?」半晌,他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偷獵者?!居然有人以為他們兩個倒霉蛋是偷獵者!
早就一肚子氣的蘭克終于按捺不住了,他狂叫了起來︰「你睜大眼楮看看好不好?我們哪里像是個偷獵者!我們不過是兩個墜機事件的可憐蟲!」
童馨兒咧了咧嘴,蘭克的脾氣好大啊!她心驚膽戰地看著,惟恐蘭克的唾沫星子落到了那個威嚴的頭目身上。
「你們是墜機生還者?」這回輪到亞瑟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了。
「對了,亞瑟,好像听說十多天前,離這里50公里,有一架民航飛機墜毀了。」一個男人忽然記起了什麼。
「50公里?那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亞瑟狐疑地打量著童馨兒和蘭克。
「我們怎麼知道?!」童馨兒和蘭克異口同聲、聲情並茂地嚷了起來。50公里?天哪,怪不得10多天來,連救援隊的影子都見不到。
一群男人還是不信任地打量著他們,為了加強說服力,蘭克朗聲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說我們是偷獵者,更不知道你們的身份,可是,你看看她瘦巴巴的樣子,即使一副男人婆的架勢,就憑這身材,偷偷打了獵物也提不走啊!沒有偷獵隊會蠢得要她吧?」蘭克沖童馨兒揚了揚下巴。
嘿,你要分辯就分辯好了,說我干嗎?童馨兒雙目圓睜,不滿地瞪著蘭克,吐著冷氣,一字一頓地說︰「他也好不到哪兒去!你們沒看見嗎,他斷了一條腿,是只三腳貓!沒被美洲虎抓住就算運氣了,剛才,還被那條吃飽了的絞蟒嚇得半死……」
「喂,你剛才指著鱷魚叫枯木!」蘭克迅速反擊。
「你到現在還不會射箭!」
「你不會劃獨木舟!」
一群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童馨兒和蘭克爭先恐後地互相揭短。誰也想象不到,剛才兩人之間也曾經有過和諧的氣氛。
頭目亞瑟輕輕咳嗽了一聲︰「二位……」
正在爭吵著的兩人對這充滿紳士風度的呼喚置若罔聞。
「二位!」亞瑟大喝一聲,童馨兒和蘭克乖乖地住了嘴,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死命地互相比賽用目光殺人的功夫。
「我想你們應該不是偷獵者……」
「我們本來就不是!」互相仇視的兩個人瞬間同仇敵愾了起來。
「呃……」亞瑟的面孔變得僵硬了,「那需要我們送你們回瑪瑙斯好嗎?」
「要……」凶狠的聲音倏地軟了下來,兩個人一副受苦受難的委屈樣。感謝上帝,總算有個可靠的領路人出雨林了。
「哈哈……」那面孔和善、50歲左右的男人笑著走到他們身邊,「想不到,你們兩個墜機生還者竟然這麼精神,吵了半天,不嫌累麼?我們是護林員,剛發現偷獵者的足跡,一時大意,誤會了你們了。」
「這個誤會可真夠大的。」蘭克酸溜溜地說著,有意晃了晃被銬在身後的手腕。
「哦,不好意思……」男人訕訕地笑著,解開了蘭克的手銬,「我叫大衛,你們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