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盼月疑惑的瞄他一眼,怎麼感覺他周身散發著一股冷凝的氣息?他臉上雖是一如往常的冷淡,可是她似乎感覺得到他心里的暗潮洶涌。
對上他的眼,瞧他挑了挑眉,一副「有問題嗎」的表情,她甩了甩頭,算了,也許是錯覺吧!現在還是先找人要緊。
「一個姓吳,叫吳翰,大概十四或十五歲吧!有一個妹妹,他們居無定所,我上次是在城東郊外那間破土地廟見到的,後來我再去找都沒找到人。」鳳盼月一張小臉微黯,想到去年元宵她溜出宮看花燈,結果被打昏丟棄在城東破廟里,要不是他們兄妹倆救了她,她大概已經凍死了!
盛宇珩記下,心里有絲疑惑,才十四、十五歲?
「另外一個姓林,叫林子安,今年應該是二十三歲……」鳳盼月一邊偏頭回想著,一邊說道,沒有注意到盛宇珩神色大變。
子安?她找子安做什麼?她和子安是什麼關系?怎麼認識的?
一連串的問題轟得他腦袋一團混亂。
如果是子安……如果是子安……
不行!子安已經有一個兩情相悅的未過門妻子,今年就準備成親了!
見他久久不說話,她才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她不禁擔憂地問︰「盛宇珩,你怎麼了?」
他回過神來,迎上她憂心的目光。她在擔心他?為什麼?
「沒事。」他壓抑的嗓音帶著一絲冷意。
「怎麼可能沒事?你的臉色白得像鬼一樣!」她皺眉。「蕭煌或是李應天,你們一個去找大夫……」
「不用了,我沒事。」盛宇珩打斷她。「少爺要找的這個林子安我知道,不過他現在不在京城。」
「咦?你認識?那他現在在哪里?」她立即問。
「林公子就是這家聚賢樓的老板,他每年大約九月底十月初時會到京城,待上兩個月左右,所以少爺想要找他,要等到十月了。」他們是要往江南去,他大可帶她直接去子安位于江南的家,可是……他不願意!
「啊……這樣啊!」鳳盼月嘆息,一手托腮喃喃地道︰「好不容易才得到那幅畫的消息,結果還要等到十月啊!」
畫?盛宇珩疑惑地蹙眉。
能讓他把「畫」和「林子安」聯想在一起的,就只有平安這些年來一直在探查的一副名為「淮園秋夢」的山水畫了,子安對那幅畫有著很偏執的執著。
「少爺知道‘淮園秋夢’在誰的手上?」他試探地問。
看見她驚訝地望向他,他知道他猜對了。
那本據說記錄著公主的風流債的花名冊里,竟然記錄著一個十四、十五歲的男孩外加一個男孩的妹妹,然後是子安和他一直想要的畫……
心上的揪疼消失了大半,看來事情似乎和他以為的有很大的出入。
第6章(1)
餅了一夜,听到盛宇珩沒有回來之後,鳳盼月悶了。
要報恩是她的事,他攪什麼局啊?他憑什麼把她留在聚賢樓里,還命令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兩名侍衛看著她。
其實他沒回來也不打緊,偏偏還命那兩根柱子看守她,讓她想出門逛逛就被攔下來,說盛公子交代,他沒回來之前,不許她離開聚賢樓。
就連映荷和映萍,也頻頻勸她听盛太傅的話,說這是皇上的旨意。
這才叫她火大啊!
她忿忿不平,也不上二樓雅間用膳了,直接在大廳尋了個位子坐下,叫了一桌子菜肴,然後泄憤似的攻擊著桌子上的美食佳肴,極盡所能粗魯的往口里塞,而那兩根奉那家伙之命留下來看守她的柱子,以及她那兩個吃里扒外,胳膊往外彎的侍女,則坐在她右側那桌,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豪邁」的吃相。
「咱咱咱!」此時突然響起三聲巴掌聲,原來鬧烘烘的大廳慢慢地安靜下來。
鳳盼月好奇的抬眼瞧去,看見小小的台子上放了一張高腳凳子和一張小圓桌子,桌子上頭放了一壺茶水、一個杯子、一小盤點心,一會兒,一名中年男子上合。
他一上場便先來一段開場,鳳盼月才領悟,這是要說書呢!不知道今天這說書人要說些什麼。
開場結束,便進入了主題——
「人說風流才子成佳話,可咱今兒個要說的,不是啥風流才子,而是轟動京城的風流公主!」響板重重的一敲,台下听眾們齊鼓掌。
鳳盼月一邊用膳,一邊漫不經心地听著,什麼風流公主的,瞎說一通。
可愈听,她心里就愈驚,怎麼好像挺熟悉的,故事里的風流公主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常常偷溜出宮,在外頭處處留情,手上還有一本冊子,里頭記滿了與風流公主有過風流韻事的男子名字,因為風流韻事傳揚開來,讓很多王孫貴族拒當駙馬……
她臉色漸漸變得慘白,雖然沒有明言她的封號,可這明擺著就是在說她啊!難道……這就是市井百姓對她沁馨公主的傳言?就是那些皇親貴族拒婚的原因?
說書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下台了,她腦袋卻還是嗡嗡作響,那些說書內容仍刺激著她。
因為傳言如此不堪,所以第一次在宮外遇到盛宇珩那次,他才會對她說那些話……
心口突然一陣緊縮疼痛,他……他相信那些傳言?
所以他認為她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所以他說她讓皇室蒙羞,所以他當她的太傅是千萬個不願意,所以他不屑稱她的名,所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炳!炳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主子……」映荷和映萍來到她身旁,憂心地望著她。
鳳盼月除了臉色蒼白之外,神情看起來非常平靜,她抬起頭來望向她們。
「你們早就知道了嗎?」她輕聲問,然後看見她們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們也知道?」轉移視線望向鄰桌的李應天和蕭煌,結果兩人避開她的目光,沒有回答。
呵呵呵,果然是人盡皆知的事,盛宇珩當初就是這麼說的,哈哈哈!
「唷!這是哪兒來的姑娘,還是嬌滴滴的大美人呢。」一名男子才剛踏進聚賢樓,一眼就瞧見了粉妝玉琢的美人,那雙色眼驚艷得大睜。
他大跨兩步走到她桌邊,鳳盼月才理解這只豬指的是她。
心里那股怨氣悶氣正愁無處發泄,這只豬來得正好!
用眼神制止了正打算上前護主的四人,她倒要看看,在天子腳下還有哪些不知死活的紈褲子弟找死。
「美人兒不會以為穿上男裝就會變成男人吧!」
瞧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個隨從,看這排場以及身上的穿著,看來這個紈褲子弟背景不錯。
「美人兒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呢?好可憐啊,本公子就大發善心,陪你解悶玩玩,如何啊?」
俗話說得好,色字頭上一把刀,幾乎就等于招禍一般,可偏偏自古以來,男人哪個不?尤其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飽暖思婬欲,更是將荒婬視為己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而現下這一位,根本就是荒婬的最佳代表!
「哎呀!這不是陳三爺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今兒個二樓包廂剛好有位子,陳三爺要不上樓去,讓小店招待。」掌櫃的聞訊趕緊出來,知道這位小鮑子是貴客,而這位陳三爺也得罪不起,只好陪著笑臉想將兩人錯開。
「滾開!本大爺在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余地!」陳文豪惡聲大吼,手一揮,命隨從將人給推開。
回頭見漂亮姑娘依舊不理會他,他惱羞成怒,肥厚的大掌一拍桌怒道︰「本大爺在同你說話,你是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