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P,你有受傷嗎?」咖啡館的老板出聲了。
「我痛死了,骨頭一定斷了啦!」小P嚷嚷。
「真的很抱歉,所有的醫藥費我一定會負責。」她這次腰一彎,沒敢再起身。
夏佐冷銳的視線瞪向服務生和老板。
「隻,你不要這樣!」他不喜歡她這麼卑躬屈膝,尤其是因為他!
「是我們的錯,本來就要道歉請求原諒。」她沒起身的偏頭望向他。
夏佐在她的眼光下,低下頭。
「小P,骨頭真的斷了嗎?」老板雙手抱胸問。嘖!這人是煞星,就算現在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等著受罰,他還是決定少惹為妙。
小P動了動筋骨,又引起齜牙咧嘴,瞥了一眼和剛剛的氣勢有著天壤之別的煞星,抓了抓頭。搞什麼?怎麼現在有種他才是欺負人的壞人的感覺啊?
「算了啦,沒有傷到骨頭啦!」小P自認倒楣。
「好了好了,沒關系,誤會一場,小姐你不要在意。」老板笑道。開玩笑,一個手刀就劈斷一棵樹,可見那男人有練過,雖然現在看起來一副小朋友的做錯事等著挨罰的樣子,可是剛剛的情形他可是全才看在眼里,他們開門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謝謝,真的很謝謝你們。」姜宛隻松了口氣,挺起身子轉身夏佐,「夏佐,你還不快點跟人家道歉和道謝。」
「對不起,謝謝。」他垂著頭,低低的說,拳頭握得死緊,隱忍著劇烈的頭痛。
哎唷!怎麼這麼听話啊!老板心里嘖嘖稱奇。
之後,姜婉隻買了單,連同幾張因為混亂而逃離沒有買單的帳單也一並結了,還賠償了服務生看跌打損傷、筋骨推拿的醫藥費、被劈成兩截的樹的錢……等等,光是那棵樹的錢,就比她兩個月的生活費還多。
離開咖啡館之後,她什麼話也沒說,兀自走在前面。
夏佐靜靜的跟在她後面,因為忍著頭痛,所以沒有上前說話,直到頭痛漸漸緩下,他才輕輕的吁了口氣。
姜婉隻沒有直接走到停車處,反而在公車亭里的椅子上坐下,靜靜的坐了一會兒之後,才終于看向他。
他就站在幾步距離外,用那幽幽的眼神望著她,一看見她在看他,立即低下頭。
她無聲的一嘆。
「過來。」她柔聲的說。
夏佐抬眼看她,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走到她身邊。
「坐下。」她又說。
他依言乖乖坐下。
「手給我。」她先伸出手。
他將手放在她手上。
「不是這手。」她搖頭。
他趕緊換手。
姜婉隻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怎麼感覺好像在訓練狗啊?
夏佐聞聲立即抬起頭,霎時看見她的笑容。
「隻不生氣了?」他低低的問。
她嘆了口氣,搖搖頭。
「我沒有生氣。」低頭看著手中的大掌,輕輕握住查看,果然看見手掌外側有破皮紅腫。「我就知道你的手受傷了。」
「隻有沒有……被我嚇到?」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只怕自己嚇到她。她的脖子絕對沒有比那棵樹強硬,那一記手刀如果落在她的脖子上,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剛剛自己差一點點就打死她,他依然余悸猶存。
「有。」她老實的說。
「我……我以後不會了,我不知道是你……」他焦急的說,急切的保證。「真的,以後一定不會了!」
「你也被我嚇到了,所以扯平。」她看得出來他嚇得比較嚴重。
「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你沒有傷到我,你傷到你自己了。」她指了指他的手。
「沒關系,我不痛。」夏佐搖頭。
「回去之後我再幫你擦藥。」她輕聲的說。
他松了口氣,感激的閉上眼,原來他還能「回家」,他沒有嚇跑她。
「夏佐……」她抬頭望向他。「你那時候心中在想什麼?」
「什麼時候?」
「出手攻擊服務生的時候。」
「沒有想什麼,他突然擋住我,又抬起手,我以為他要攻擊我,所以才出手反擊……」他微微皺眉,心里忍不住忐忑。那是一種反射動作,然而他為何會有這樣嚇人的反射動作?
姜婉隻心里也同樣的不安。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有這樣俐落的身手?敏銳的反射神經?致命的攻擊性?以及……毫無破綻的掩飾能力?
她還記得以前有一次他們約會,遇到混混勒索,他也是乖乖的把皮夾里的現金全部交給他們,連她一條外婆送給她,她非常珍愛的手鏈也被搶走,這件事曾讓秀映為之詬病,說他太沒用,明明長得一臉冷酷的殺手臉,卻是顆軟柿子。
雖然她很舍不得那條手鏈,但還是覺得人平安就好,幸好隔天早上那兩個混混就被警方逮捕,她的手鏈也找了回來。
現在想起來,當初的他掩飾得很好,完全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對不起,害你花了好多錢。」他歉疚地說。
「算了,沒關系,錢再賺就是,你以後小心一點就好。」她也不忍責備他,可心里依然忍不住忐忑,現在的他還真是一個會走動的不定時炸彈,擁有十足的殺傷力,卻無法控制自己。
直到現在,她才不得不承認,秀映完全說對了,她真的——不認識他!
這層理解,讓姜婉隻心里更是黯然,原以為自己只是不了解他的「身外之事」,還自得的認為自己能讀他的心,沒想到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的心,頓時陷入空前的慌亂。他到底……是什麼人?
第4章(1)
夏佐猛地睜開雙眼,瞪著眼前黑暗的究竟,他沒有動、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躺著,在腦中將記憶的片段組織起來,黑暗中,兩點冷銳的星茫在他眼底閃動。
好一會兒,他才抬手抹掉一臉汗濕,站起身離開客房,看著對面的房門,抬手輕輕的轉動門把,心微微一顫,她沒上鎖。
打開房門,看見大床上那微微隆起的被窩,以及枕上披散的黑發,猶豫了一下,他走進房里,輕巧無聲的來到床邊。
她睡得很熟,在昏黃的夜燈下,她粉女敕秀麗的臉龐顯得更加迷人。
如果他目前恢復的記憶沒出錯的話,她是他的妻,他看見她穿白紗的美麗模樣,看見自己為她戴上一個古老的寶石戒指,並親吻美麗的她。
我愛你,夏佐。
這句話,在他的記憶中出現很多次,有充滿幸福的輕喃低語,有滿是歡喜的大聲呼喊,有難耐激情的懇求低吟……
最後,是滿面淚痕,傷痛欲絕的疾呼!
她的淚,總是能讓他心痛,最後到底發生什麼事?和他們分離三年有關嗎?
突然,床上的人微微蠕動,傳來一聲哽咽。
他一驚,在床前蹲下,赫然發現她臉上布滿淚痕。
她在哭,在睡夢中哭泣!
「不要……」他听見她哽咽的低喃。
她夢見什麼?為何哭得那麼傷心?
「不要走。」姜婉隻低喃,眼淚掉了下來。「夏佐,你在哪里……找不到,我找不到你……」
心驀地縮緊發疼,她……在找他?
他竟是她的夢魘!
當初,自己到底是怎樣傷害這個女人的?
痛苦的看著她在夢中哭泣囈語,最後終于安靜下來。
夏佐在地板坐下,靜靜的凝望著她不怎麼安穩的睡容,伸出食指,輕輕的揩去她掛在頰上的淚珠。
她曾說,他們三年沒有聯絡了。
他原以為可能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讓她傷透了心,導致兩人分手,可現下依照剛剛的情景推斷,三年前,該不會是他……不告而別吧?
心頭不安忐忑,若是如此……他若真是在她沉浸幸福中時突然不告而別,就能解釋,何以他記憶里的都是她開心幸福的模樣,但她卻一再地否認兩人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