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寶兒趕緊點頭,殷切地凝望著他。
他微微一笑,在她身邊坐下,舉笛置于唇邊,吹出迷魂曲。
初時,他並未于曲中貫入迷魂心法,單純的迷魂曲,曲調優美動人,待吹罷一回,他才添入心法,貫注內力,僅須臾,朱寶兒的身子便往前傾倒。
他手一橫,適時接住她癱軟的身子,輕輕一帶便將她迎入懷中,雙臂緊了緊,俊顏靠在她頸側,眷戀的深吸了口屬于她的馨香,才輕柔的將她安置在床榻上,覆上溫暖的棉被,在床沿坐下,有些痴戀地望著她的睡顏。
一會兒之後,他才起身,轉身離開房間。
既然定遠將軍官大勢大,那麼就找一個官比他更大,勢力更強的人來制他吧!
第九章
朱寶兒迷迷糊糊的張開眼楮,眼前一片昏黃。
她的腦袋有些混沌,茫然的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天快要罷了。
又睡著了?她眉頭輕蹙。
明明听他吹笛,怎麼又睡著了呢?
望著窗外漸漸暗下的天色,她不禁咋舌。記得夫君吹笛時還不到午時,她這一睡,竟睡了三個多時辰!
她心中覺得古怪,連著兩次好像都是突然失去意識,這實在說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太累了?
對了,他人呢?
心頭一驚,立即掀被下床,但由于突然改變姿勢,氣血似乎一下子上下來,腦袋一陣暈眩,身子晃了一下地軟跪在地上,膝蓋重重的撞上地,傳來一陣痛,緊接著一陣惡心的感覺涌起。
趴跪在地上干嘔了一陣,雖沒嘔出任何東西,卻讓她虛月兌的軟趴在地上喘息,好一會兒才恢復了些許力氣,她扶著床沿慢慢將自己撐起坐回床上,硬是壓下那股惡心的感覺。
她怎麼了?病了嗎?
怎麼會突然病了呢?現在不是生病的時候啊!
還有,她得去找他!
慢慢的站起身,盡避膝蓋有些疼,惡心的感覺也還在,不過都讓她忍了下來,至少沒有暈眩的感覺了,果然,剛剛只是動作改變得太快的關系。
她緩慢的離開房間,彎過回廊,走下樓梯,打算向小二打听—下,夫君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沒想到樓梯才下到一半,就看見他剛好回來。
她欣喜的漾開笑容,正想開口叫他,沒想到才剛跨進門口的虎將不知為何突然轉身面向門外,接著在下一瞬間,一道縴細的紅影便飛撲進他的懷里。
朱寶兒欣喜的笑容頓時僵凝在嘴角,臉色瞬間刷白,她瞠大眼,左手抓住樓梯旁的護欄,緊得關節泛白,右手扯住胸口的衣裳,微微顫抖著。
看著他動作輕緩的稍稍推開那姑娘,並微彎身與她臉對臉的說話,兩人的舉止顯得親密極了,完全不像他與海棠姑娘的應對。
而當看清了那姑娘的容貌之後,朱寶兒臉色更加蒼白,因為那是個艷麗無雙、嫵媚動人又風情萬種的美姑娘。
那姑娘是誰?和他又是什麼關系?
她睡著的這段時間,他就是去見這位美麗的姑娘嗎?
胸口劇烈的起伏,覺得呼吸窒礙,一顆心揪疼抽痛著,雖然她深吸了幾口氣,試圖讓呼吸順暢些,並平復那酸楚的痛感,卻是徒勞。
看見兩人並肩走進客棧,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步退上階梯,回到樓上,緊接著回身匆匆奔回房里,喘著氣在床沿坐下,這時不舒服的感覺更嚴重了,可她選擇忽略。
現在她的全副心思停留在他與那姑娘互動的模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只是下意識的不想「撞見」這種狀況,既然他會趁她睡著時去見那姑娘,就代表不想讓她知道,既然如此,她就「應該」不知道。
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救出爹爹和其他人,至于其他,她不想多費心煩惱,若她與他終究有緣無份,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再強求一次。
久久沒見他回房,應該還在樓下與那姑娘一起吧!朱寶兒失魂落魄的想。
失神的坐著,天已徹底的暗了,室內一片漆黑,她卻渾然不覺,直到打火石的聲音傳來,桌上的燭台被點亮,她才抬起頭來,一臉茫然。
虎將一瞧見她的模樣,立即快步上前,在她身前蹲下,仰頭望著她。她的臉色為何這般蒼白?
「小豬仔,怎麼了?」他憂心詢問,伸手捧著她的臉,仔細審視她的表情。
朱寶兒楞了楞,終于緩緩的回過神,一對上他憂心忡忡的眼神,心頭的酸楚更是怎麼也壓抑不下。
「我醒來,看不到你,找不到你……」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天黑了,你還沒回來,我一直等著,等著……」
「別哭,我不是回來了嗎?你知道我不會丟下你的。」他輕撫她蒼白的臉,輕聲勸慰。
原本不會這麼遲的,只是沒想到牡丹和宜親王賭氣,為了氣宜親王,竟然追著他回到客棧,在樓下耽擱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將她勸回,卻也遲了上樓的時間。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回來,我哭是因為不小心跌了一跤,膝蓋好痛……」她喃喃地哭訴,只能這樣解釋自己她隱忍不下的淚水和壓抑不住的心痛。
「跌了一跤?」他立即蹲跪下來,撩起她的衣擺,拉高她的褲管,果然看見膝蓋有些紅腫。「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心疼的責備。
「我剛醒來,腦袋有些昏嘛……結果一下床,就跌了……」朱寶兒抽抽噎噎的說。
在她膝上仔細按壓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傷到骨頭之後,他才松了口氣。
「沒傷到骨頭,我幫你抹上消腫化瘀的藥膏,明天應該就比較不痛了。」他起身,從包袱拿出一盒藥膏為她上藥。
「好痛,好痛喔!」她完全不想忍耐,放聲哭得肝腸寸斷,好像斷了腿似的。
虎將抹好藥,澡深一嘆,伸手將她擁進懷里,心里很清楚,她這般傷心絕對不是因為膝蓋的傷。
那是為了什麼呢?是什麼原因讓她變得這般軟弱?是醒來不見他,以為他丟下她了嗎?
這麼脆弱的她,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就連初識時她也不曾如此。
只是以為自己會不耐,沒想到卻只有更多的心疼和不舍。
朱寶兒緊緊的圈住他的勁腰,埋頭在他懷里盡情哭泣,突然,一陣粉香撲鼻,她陡然想起,這個懷抱,方才有別的姑娘進駐過。
那胭脂味兒立時引來一陣惡心的感覺,胃中的酸液直接從喉間溢出,她猛地推開他,側身趴在床沿嘔了起來。
突然被推開,原本有些錯愕不解,可是一看見她突然嘔吐,虎將臉色一變,驚駭的沖上前。
「小豬仔!」虎將從她後頭勾住她的腰,攙扶住她虛軟的身子。
刺鼻的酸腐味道彌漫開來,令人聞之作嘔,可他卻一手穩穩的拖住她的腰身,一手溫柔輕拍她的背,試圖舒緩她的不適。
第一次見她這般痛苦,他心頭也慌急無措。她怎麼了?病了嗎?
「放……放開我……」他身上的胭脂味兒越來越濃,雖心知這全是自己的心理作祟,可是她卻控制不了。「你走開……離我遠點……」
「小豬仔,沒關系的,我不介意。」他以為她只是要他避開這股酸腐的味道。
「走開……惡……」話未說完,她又是一陣狂嘔,仿佛要將所有內髒一並吐出似的。
她的胸口悶痛越來越劇,神魂似乎月兌離了自己的身軀,眼前一切也變得模糊,整個人虛浮搖晃著。她想逃離他,想遠離這股彌漫不去、在他身上、屬于別的女人的味道……
「小豬仔!」
無力的癱軟,意識在墜入黑暗的那一瞬間,她听見帶著驚駭的吼聲在她耳邊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