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將淡漠的瞧了一眼那堆猛冒煙的「火堆」,再冷冷的抬眼。
「你說你會做很多事,看來不包括生火這一項。」
朱寶兒立時紅了臉,幸好有白紗遮著。
他蹲,接過她手上的打火石,「有問題的不是打火石,而是你撿回來的柴太濕了。」
「濕?這是干的啊,又沒下雨。」她不懂。
「你必須撿枯枝,而不是從樹上折新鮮的樹枝,新鮮的樹枝里含有水分。」望了一眼那些鮮綠的樹枝,他突然有一種未來將會是一連串麻煩的預感……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月兌口而出之後,隨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虎將只是木然的睨她一眼,仿佛在說「我早知道你不會」似的。
「這只野雉交給你處理,我去撿柴。」他比了比一旁的野雉,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遞給她。「你可以到溪邊去處理,清洗干淨之後再回來。」說完,便起身要離開。
「啊!夫君請留步。」朱寶兒連忙喚住他。
「有問題?」他故意一挑眉。
「是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她微笑,反正他已經看準她什麼都不會,她也不打算逞強,要懂得不恥下問才學得會嘛!「夫君所謂的『處理』,有哪些步驟呢?」
「殺了它,將羽毛清理干淨,開膛破肚清理內髒,之後,洗干淨拿回來準備火烤。」
朱寶兒渾身一震,驚訝的瞪著腳邊仍在掙扎卻無法動彈的野雉,再看看手中的匕首,臉色漸漸蒼白。
「我……」
「不行的話就放著,等一下我自己來。」他早知道她不行,只是想嚇嚇她而已。
「我只是……」朱寶兒很是掙扎,就著明亮的月光,她看見那只野雉眼底滿滿的恐懼,和她驚駭的眼對望著,如果月亮不是那麼明亮,她沒有看見那只野雉的眼神,也許她不會這般猶豫……
啊,月亮!今晚是滿月?
「我初一十五吃齋,所以……不可以殺它……」
「是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愛逞強的女人!
「當然是。」
「今晚是十六。」他皮笑肉不笑的提醒。
「嗄?」朱寶兒楞了楞。啊,是啊,今兒個是十六,她拋繡球的日子,怎麼忘了呢?
「麻煩你處理了。」他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無奈的抬頭望了一眼比十五還明亮的月亮,「都是你害的。」朱寶兒對著月亮嘀咕。
怎麼辦?真要殺它啊?
她和野雉大眼瞪小眼,「對不起,請你見諒,我也是逼不得已……」
嗚嗚,不行,她肯定下不了手啦!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立刻決定自首,承認自己的無能。
「夫君,它好可憐,我下不了……」懺悔的話中途全吞了回去,她驚愕的瞠大眼。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林伯孝噙著邪惡的笑容站在不遠處。「我林伯孝看上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不要過來!」朱寶兒害怕得大喊,踉蹌的退了幾步,撿起地上的木柴朝他們丟去。「走開!」
一時閃躲不及的林伯孝被木頭擊中,登時惱怒的大吼。
「你們還楞在那里做什麼?把人給我抓回去!」
「是!」幾名將軍府的護衛立刻圍了上來。
朱寶兒轉身就逃,可是一下子便被抓住。
「啊—放開我!」她放聲尖叫,拚命掙扎。
「放開她!」冷酷的聲音突地從眾人背後冷冷的響起,只見虎將左手玉笛筆直的指向地面,昂然挺立,面容冷峻的望著他們。
「夫君!」朱寶兒先是高興的喊,可恐懼隨即盈上心頭。他一個人,怎會是林伯孝的對手呢?「夫君,你快走!」
听見她的話,虎將面無表情的望向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光芒。
「呵呵,原來就是你,來得正好,覬覦我林伯孝想要東西的人,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邪笑著將朱寶兒扯了過來,並命令手下,「你們去把他給我抓起來,好好的教訓一頓,殺了也沒關系!」
「住手!住手!你不可以動他!」她恐懼的嘶喊,「夫君,你快走,快走啊!不要管我了,快走!」
「你就睜大眼楮看著,他等一下的下場,將會是往後你若再反抗我時,你爹以及朱家上下所有人的下場!」
「夫君……」朱寶兒滿懷歉疚的低喃。是她害的……「放開我!」突然,她奮力的掙扎,張口咬住鉗制住她的手。
「賤人!」林伯孝吃痛,憤怒的甩了她一個耳光,將她打跌在地,也打掉了她臉上的白紗。
月光下,一張白清秀的臉顯露出來,只見那無瑕的肌膚上倏地浮上了鮮紅的五指印,並以極快的速度腫了起來。
「你們真該死!」一聲冷酷的詛咒響起,下一瞬間,虎將便迅速竄出,在林伯孝不及眨眼間便來到朱寶兒身旁,將她攔腰抱起送到一邊,同一時間,幾名護衛已經在原地動彈不得。
「嗄?」她怔楞了好一會兒。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在這等著。」安頓好她,他抬手輕輕踫了一下那紅腫的頰,這才神色陰寒的轉向驚愕的男人。
「你……你……」林伯孝顫著聲,被那瞬間爆發的駭人氣勢給震傻了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惹上不該惹的人了。
「你打她。」虎將冷聲陳述。
「你想做什麼?我爹可是定遠將軍,你若敢動我一根寒毛,我爹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那我就把你們全都殺了,並且毀尸滅跡,你覺得你爹需要花多久的時間才知道你死了,又要花多久時間才查得到我頭上?」他冷酷的勾起唇角,面露殺意。
「我……我……」這一听,林伯孝登時驚出一身冷汗。他和他爹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一次面,就算之後查到了又怎樣,他已經死了啊!
「以後不許你再找朱家的麻煩,听清楚了嗎?」
「我……你憑什麼命令我!」他還在逞強。
「就憑你這顆腦袋是我暫時寄放在你脖子上的,只要我想,隨時隨地都可以取回!」虎將聲音冷颼颼。「往後,見著了朱家人,你最好馬上避開或繞道,否則朱家隨便哪個人踫見你,接著不小心傷了風、掉了根發,我都會把帳算到你頭上!听清楚了嗎?」
「清……清楚了……」
「既然听清楚了,就給我滾!」他不想多生事端,手中玉笛數起數落,解了一干護衛的穴道,冷眼看著他們擁護著林伯孝匆忙逃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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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朱寶兒倒抽了一口冷氣,忍了好久的眼淚終于溢出眼眶。
虎將手一頓,浸了冰冷溪水的手巾再次覆上她紅腫的臉頰,只是這一次力道更輕、更柔。
眨著淚眼,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暗自揣測著他緊蹙的眉是因為心疼她,還是對于她帶來的麻煩感到不耐?
那因為她喊疼而變得溫柔的力道,以及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關心,她可以自戀的認為,他其實是心疼她的吧?
「為什麼不求救?」他突然開口。
「什麼?」她眨眨眼,回過神來。
「遇到危險,為什麼不求救?」
「我……我又不知道你會武功。」朱寶兒小聲嘟囔。
是啊,她又不知道他會武,她對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會叫他快逃,不顧自身的危險,叫他逃。
危急之時,她開口的不是「救我」,而是「快走」,這個女人好傻,傻得讓他……心有些泛疼。
凝望著她紅腫的臉,胸口又有了殺人的沖動,只因她不該受到這種傷害。
「夫君……」朱寶兒被他的眼神盯得不知所措,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