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逵希奧的眼光漸漸從畫布上轉移到她臉上,他一直知道她是美麗的,沒看見她臉上有過任何妝點,以今早的狀況推斷,她大概連基礎保養都很少做,不過她臉上除了鼻梁上有幾點雀斑之外,不見任何瑕疵,那麼她大概是屬于天生麗質型的,才會在沒有基礎保養,以及陽光曝曬下依然擁有白皙滑女敕的膚質。
她的神情是那麼專注,而她的眼底……是夕陽的關系吧,他看見她眼底有兩簇火焰在燃燒,是那樣的熱切與執著,仿佛這創作是傾盡她所有的熱情般。
這樣的一個認真的女人,好美……
他能讓這樣的一個努力想繼續下去的女人,從涂家那個火坑,跳進奧提斯這個火坑嗎?
要不然呢?心中另一個聲音反問,別忘了這只是你的任務。
這不僅僅是任務,奧提斯是他的胞弟,他有責任,而且她是……她是不一樣的!
所以呢?他想怎樣?
是啊,他想怎樣呢?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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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天地是寂靜的,直到一只飛鳥吸引了她的目光,微一偏頭,視線追隨著飛鳥的方向,霎時看見靜立于一旁望著她的逵希奧,才猛然醒悟他的存在。
「啊!對不起。」與他的視線相接,讓她心跳漏了一拍,他為什麼這樣看著她?
「沒關系,我很能自得其樂。」逵希奧打斷她的自責,斂去眼底的激光。「這邊很美,我看得都忘我了。」
她微微一笑,心跳回穩,她的心是愉悅的,因為有人同樣喜愛這片美好的景色,仿佛尋到知音般。
「對啊,這個地方總是會有這種魔力,每次在這里,我總是要等到光線完全暗了,看不見景色和畫布的時候,才會發現時間太晚了。」
「呵,看得出來。」他輕笑。
涂羽禾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沒注意到顏料沾染上自己的臉頰。
逵希奧上前一步,掏出手帕替她拭去頰上的顏料。
「沾到了。」看見她疑惑的表情,他將白色的手帕拿她眼前讓她看上頭的色彩,才繼續替她拭淨。「天氣好像轉變了,東西要先收,免得待會兒來不及。」一朵朵烏雲慢慢匯集,看來要不了多久就會下雨了。
「嗯。」她仰著頭,微閉著眼,靜靜的讓他擦拭。
「你常到這兒畫畫嗎?」他一邊輕柔的擦拭一邊問,望著她,幾乎忍不住想低下頭擷取她粉女敕紅潤的唇瓣。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將視線移開。
「以前常常,不過這幾年少了。」
「有其他朋友住在附近嗎?」他問。在她臉頰上左右審視的一下,沒有其他色彩之後,滿意的收回手帕。「好了,干淨了。」
「謝謝。」微赧著臉,她退開一步,「有認識的,不過……沒有深交。」
「是嗎?那麼那位小姐你認識嗎?」逵希奧望向她後方。
她猛地回過身,就看見站在別墅通往這邊的小徑上,站著一個身形縴細的女孩,一待看清了女孩的面貌,她渾身一震,臉色倏地刷白。
「琴因……」她低喃。
「羽禾?」逵希奧擔憂的低喚,望向那個她口中的「琴因」,她們是什麼關系?
「我……奧提斯,請你留在這里,我過去和她見個面……」
「我陪你……」
「不,請你留在這里,我自己過去就行了,拜托……」她的視線膠著在那個女孩身上,沒等他的承諾,便走向那個女孩。
逵希奧目送她僵硬的背影走向那個女孩,而那個女孩……
他的視力很好,這種距離足夠讓他看清楚那女孩的表情,那是憤怒,以及恨!
他看了看天色,一邊觀察她們,一邊熟練的幫她收拾畫具。
他看見她在那女孩面前站定,說了什麼他沒听見,之後那女孩怒斥她,距離太遠,只听見憤怒的聲音,卻听不清楚內容。
他看見涂羽禾搖著頭,急急想要解釋的樣子,上前想要握住那女孩的手,卻被狠狠的甩開。
天際響起一陣悶雷,風開始刮起,雨就快要下來了。
他加快手腳,收拾妥當,把她的畫具全都放進車子里之後,正想要走向她們,銳利的眼神倏地一眯,只見那女孩一反手,打了她一巴掌後轉身奔離。
雨,傾盆落下。
他眉頭一擰,奔向涂羽禾。
「羽禾,下雨了,我們到車上躲雨!」
她茫然的抬起頭來,臉頰刺痛著,驟然落下的雨一下子便將他們打濕,可她似無所覺。
「羽禾!」逵希奧皺眉,她蒼白的臉色更加突顯了那五指紅印,她茫然的表情讓他一陣心疼。「走吧。」將她擁在身側,帶進車子里,從後座翻出兩條毛巾和毯子,細心的為她擦拭水滴。
好一會兒,她才終于慢慢的回到現實,伸手接過他手上的毛巾。
「我自己來,謝謝你。」
「願意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他輕聲的問。
她茫然的看著他,「什麼?」
逵希奧望著她,「剛剛那個女孩。」
她眨眨眼,他的問題終于進入她的大腦且被接收,垂下頭,避開他太過專注的眼神。
「對不起。」她不想談。
他揉揉她的發,大掌托著她的後腦,將她帶進懷里。
他無聲的溫柔舉動讓她眼眶發熱,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他的襯衫是濕的,如果她現在流淚,他應該不會發覺,對吧!
冷涼的胸口滲進一股濕熱,逵希奧閉了閉眼,心,因她無聲的流淚而泛疼,咽下一口嘆息,擁緊她的同時,心中已經有了新的決定。
他知道自己的決定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但是他已經……不想回頭了。
第六章
逵希奧的眉頭打從踏進病房開始,就沒有松開過,一臉凝重的望著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人。
「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他低聲詢問坐在病床旁單人沙發椅上的雷哲。
雷哲搖頭。「他的身體狀況都已經沒問題了,就是還沒有清醒的跡象,不過醫生說他腦波起伏不小,對外在的刺激有反應,應該很快就能清醒過來了。」
「是嗎?」他低喃,「多快?婚期已經快到了,他來得及清醒過來嗎?」
「不知道。」雷哲還是搖頭。「對了,你打算『休假』幾天?」
「怎麼?才不過四天,就撐不下去了?」
「再給我一百倍的公事,也比應付那對母女輕松。」
「你就直接告訴她們,奧提斯要結婚了,打算收心,不再繼續荒唐度日。」這麼一來,美國那邊的競爭者可能會很驚慌吧!
「實在很難想像奧提斯為了一樁利益婚姻而收心的樣子。」雷哲失笑搖頭。
「如果他不能收心好好善待他的妻子,那麼他就不該結婚。」逵希奧冷沉的說。
「但是這樁婚姻已成定局。」
「未必。」逵希奧道,上前一步,俯視床上的奧提斯。
「希奧,你是不是打算要做什麼?」雷哲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蹙眉詢問。
逵希奧只是望向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你委托的時間,是直到他清醒之前一直代替他的身份行使職權,是吧?」
「是沒錯。」
「那麼如果婚禮前他還沒清醒,也要代替他舉行婚禮了。」
「對,婚禮必須有新郎。」
「涂羽禾對這樁婚禮唯一的意見就是希望公證結婚,是吧!」
「是。」
「那麼婚禮後呢?」
「什麼意思?」雷哲不解。
「結婚後,如果奧提斯還沒醒過來呢?要告訴涂羽禾真相,或是我繼續當替身?」
「當然不能告訴她,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美國那邊的競爭者正蠢蠢欲動,總裁好不容易對近日『奧提斯』的收斂稍稍滿意了一點,不能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