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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移魂 第12頁

作者︰心寵

這一句已經泄露了他所有的心思。侍衛心領神會,立刻調轉馬頭,隨他往來時路上飛奔。

一個時辰前,他們稍事歇息的茶舍依舊那般寧靜,竹樹環繞,炊煙裊裊,在這小鎮上別有一番幽靜情致。

慕容佩翻身下馬,將手中鞭子一扔,逕直朝舍內疾步走去,他感覺自己的心顫抖得厲害,前所未有的緊張攫住了他,生怕因為一時的自私鑄成大錯……

已經很對不起她了,倘若她真有意外,教他的良心如何過意得去?

然而,當他踏入門內,听到一縷恬淡的琴聲,霎時,滿心的緊張倉皇變成雨後悠閑寧靜,他微微吁了一口氣。

「丞相回來得正巧——」趙玉惑若無其事地坐在桌邊,舉杯飲茶,笑意盈盈,「這茶沏了兩道才出色,滋味正好。」

慕容佩輕撢衣袖,感到頸後一片汗濕,但他依舊不動聲色,面色如常的踱到她身畔,托起茶盅。

茶香清新,杯中淡淡如溶金的色澤,見之心暖。

她沒有問他去了哪里,為何去了這麼久,只是愜意地坐在這兒納涼听曲,仿佛篤定他終究會回來。

她,可說是他見過最具自信的女子,舉手投足之間,從容不迫,就連當年的玉惑也不及她這氣度的十分之一……

不過,當年的玉惑年紀尚輕,若換作今日那個獨挑大梁的夏楚帝姬,說不定也會有如此自信吧?

呵,他果然近鄉情怯,又開始百般猜度了。這些日子,他也不知猜了多少事,猜了多少遍……

「你不問問我剛才去了哪兒?」他心中深嘆,反倒是他先抑不住好奇。

「奴婢相信,無論丞相去了哪兒,終究會回來接奴婢的。」她淡淡笑道,「听聞此鎮附近便是大名鼎鼎的黑風山,丞相斷不會放心將奴婢拋下。」

她還真是……什麼都知道。「若我果真一去不復返呢?」他忍不住問。

「奴婢會在這里等丞相,直到丞相想起奴婢——」她依舊莞爾,「就像此刻這般,听曲飲茶,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奴婢相信,丞相要想起奴婢,用不了一個時辰。」

她還真是了解他,彷佛他的滿月復心事,她全看得一清二楚。

她真的只是一個奴婢?若只是一個奴婢,為何在他眼里,她的一舉一動,就像玉惑本人站在他面前?從前,玉惑也是這般,與他心有靈犀,假如不是因為從不相信怪力亂神,他會以為眼前的女子有著玉惑的靈魂……

「奴婢知道,丞相其實不想帶奴婢去夏楚。」她忽然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只是,丞相終究還是擔心奴婢——能令丞相牽掛,奴婢此生足矣。」

在她的瞳中,滿溢著瑩亮的東西,仿佛夏夜銀河的星光,映得他的心也一片璀璨。

慕容佩忽然覺得,沒有拋下她,真是明智的決定,或許,攜她一同前去夏楚,前路便不會太過孤單憂傷。

她是那種隨時能把寒冬冰雪融化為明媚春光的女子,有她在,他便能淡然看待一切。

微風透過窗隙,拂起她一縷發絲,他凝望著,忽然有種沖動,想輕輕撫觸她,感受她的溫度。

這一生,除了玉惑之外,他還沒對其他女子產生過類似的想法。難道,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栘情?

慕容佩胸中心潮起伏,側過身去,不看她的容顏,生怕再起波瀾。

他最痛恨的就是用情不專的人,為何自己偏偏有此嫌疑?就算世問能容忍,他也不能原諒自己……

「丞相——」門外響起侍衛的聲音,倒算及時幫了他一把。

「何事?」他立刻將門扉開啟,綠樹芳草的氣息涌進屋內,緩解了他的窒息感覺。

「夏楚那邊來人了,本在黑風山過界處等著,但遲遲不見丞相身影,便尋至這鎮上。」侍衛低聲道,「丞相可要一見?」

「何人?」他心下一沉,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第5章(1)

「是賀大將軍。」侍衛答道。

慕容佩蹙眉,趙玉惑亦全身一僵。

賀大將軍,賀珩的父親……這節骨眼上,夏楚帝姬的公公,主動來見兒媳往日情郎,所為何事7

柄事?家事?

趙玉惑覺得,此刻的慕容佩定與她一般,迷惑不解。

「請他進來吧。」慕容佩思忖片刻,頷首應允,「賀大將軍年邁,特意趕了這麼遠的路前來相見,不能怠慢了。」

「奴婢也暫時告退吧。」她馬上知趣地道,「丞相與大將軍定有要事相商,奴婢跟在一旁不方便。」

慕容佩轉身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但趙玉惑明白他的心思,退至簾後。

然而就算回避,她也想清清楚楚听到屋內的聲音,她並不想避得太遠,這賀世勛來得詭異,她不禁為慕容佩擔心。

身不由己在風口處站定,屋內的動靜,都隨風鑽入耳心。

「賀老將軍久違了——」只听慕容佩起身笑道,「此處離夏楚境內也不過寥寥數里,將軍何必親自遠迎?」

「有些話,等過了境再說,倒不方便了。」一代名將,聲音洪亮如鐘,氣勢逼人。

「在下此次不過奉離帝之命,捎給我皇一些禮物而已,哪里有什麼不方便說的話呢。」慕容佩在官場歷練了兩年,說話較從前在夏楚時圓滑了許多。

「丞相是爽快之人,老夫也不想多費唇舌。」賀世勛開門見山地道,「老夫此次前來,想請丞相幫一個忙。」

「哦?在下何德何能,能幫上老將軍?」慕容佩仍是那般客氣謙恭的口吻。

「你如今是丞相,能幫的忙可多了,說起來那離帝雖是金人,卻懂得賞識丞相才華,當年那般羞辱你的趙闋宇實不及其萬分之一,」賀世勛直言,「老夫說來很是羨慕丞相啊!」

「呵,老將軍羨慕在下?這倒讓我不解。」慕容佩一副詫異的表情。

「實不相瞞,老夫這個將軍當得實在太窩囊,辛苦了大半生,替他趙家父子打江山,最終卻要落到個兔死狗烹、鳥盡杯藏的下場,老夫再不自保,恐怕要如丞相這般,被逼遠走他鄉了。」賀世勛重重長嘆了聲。

「老將軍的遭遇,在下在離國時亦有耳聞,」慕容佩舉起杯子,品飲如常,心下已經猜到對方的來意,「只是在下庸碌無能,不知如何幫助老將軍?」

「老夫知道,離帝一向喜愛赤水一帶,兩國自古為此地兵事不斷,離帝與趙闋宇也不知動了幾番干戈,不如,咱們就來做個交換——若丞相能勸得離帝發兵以助老夫策動政變,這赤水一帶,便割與離帝,再附送巴冷、尚蜀二地,如何?」

原來是筆交易。而且,是筆賣國的交易。

慕容佩忽然對眼前的老人產生了一種厭惡之感,雖說他自己也是被世人唾罵的漢奸,但他未曾行此陰損之事,以謀一己私利。

「老將軍以為在下一定會幫忙嗎?」慕容佩淡笑著提點一句,「老將軍難道忘了,如今令郎已是夏楚駙馬?」

「不敢忘。」賀世勛抱拳道,「犬子與玉惑帝姬之事,提來也慚愧,當時帝姬失憶,犬子進宮照看,趙闋宇便將帝姬許以犬子,趁機想牽制我們賀家——犬子固然不該對帝姬有非分之想,但那趙闋宇才是造成此事的罪魁禍首,丞相若要怪罪我們賀家,老夫實在無話可說。」

所以,這只是一場政治聯姻,而玉惑至今還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嗎?

也是,她失憶了,懵懵懂懂被旁人利用,成為犧牲品,倒也不足為奇……但就算失憶,人的性情也不會完全改變吧?他所認識的玉惑怎會如此任人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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