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要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手里頭的名冊是否應該現在呈給莊主看,但是現似乎不是時候,所以等他想好了再決定吧。
避家懷著仲孫錦繡不知道的心思,即刻回轉莊內。
仲孫錦繡站定原地,抬頭望了望天色。午時已過,天色晴朗藍天白雲,微風徐徐,嗯,很適合出去游山玩水一番。
他走了兩步,原本舒暢的笑容斂去。差一點忘記此時此刻只有他孤身一個人,實在是無趣得很。但是,漫漫長日,又無事可做,那麼長的時間要如何打發?
掩嘴打了個大呵欠,仲孫錦繡全然沒了方向。
「大爺大爺,你行行好,給點吃的吧?」一名小乞丐站在他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衫。
仲孫錦繡低下頭,看著跟前這個個頭不高,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聳聳肩從錦袋里倒出了一點碎銀,正待遞給他,哪里知道他未及反應,那小乞丐一伸手奪過他的錦袋就跑。
「喂——」仲孫錦繡喊了聲,正欲追上去,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他驚異地張大了嘴,從背後閃過一個齊他肩的人影,他一震,只能眼睜睜看著前方一大一小兩名襤褸衣衫的人一溜煙不見人影,直處于震驚與莫名其妙無可奈何之中。
中計了?
他錢袋被偷了,人被點穴了,即使有心追賊,也無力走路,只能直挺挺地維持著怪異的姿勢站在原地,一聲接著一聲嘆息︰「最近日子不好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可惜無人給他答案。
「別追了,我說了修好明天還你,你怎麼還追我?」
仲孫錦繡凝耳細听,直覺告訴他沒有听錯。他及目望去,瞧見那抹鵝黃身影直朝他這邊奔來。他微微一笑——也只能微微一笑。
「休想!」
「不要追我啦!」裘品令求饒似的喊道。
「你還我,我就不追!」
「明天還你。」她還沒研究過啦。
「不行!」
「哎呀!」裘品令回頭想瞧瞧女子追得緊不緊,卻見她在她身後不遠,大叫一聲,直往前沖。
「喂——」仲孫錦繡想招呼她的聲音最後化為裊裊灰塵。
「呀——」裘品令的驚叫聲響如雷震。
「嗄?」周圍路過的行人紛紛發出短促而又驚奇的感嘆,個個雙目發直地朝此刻趴在地上的兩人投去怪異一瞥。
「裘姑娘,你……」仲孫錦繡無法透氣,感覺自己的呼吸被她整個都壓跑了。
「嗯?」裘品令眨眨眼,對上近在咫尺的仲孫錦繡毫無生氣的雙眸。
後面追趕裘品令的女子手里的大刀耷拉下來,她張大了口,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看到這樣一幕——
仲孫錦繡仰面躺在地上,手的姿勢十分怪異。
裘品令背朝天地趴在他身上,四肢張開,整個人活像只大烏龜。
「裘姑娘,咳咳……你趕緊起來……」仲孫錦繡半請求半哀號地說。
裘品令這時神志才漸漸回籠,她使勁閉上眼再睜開,立刻面紅耳赤地跳起來,手忙腳亂地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仲孫錦繡長長吸進一口氣,再吐出,感覺到此刻的天色比方才藍得更甚,「我還活著……」感謝老天!
「你們兩個,沒事了吧?」
女子的聲音慢慢飄進裘品令的耳中,她猛回頭一瞧——
「呀!」驚叫一聲再次拔腿而跑,「對不起,你自己起來吧,我沒辦法啦!」聲音幽幽飄過仲孫錦繡的耳朵。
「喂!」仲孫錦繡想要喊住她,可是為時已晚,只能對著藍天白雲嘆息連連,「唉……」現在他的姿勢一定更好看了。
穴道自動解開要兩個時辰,難道要他在這段時間內一直都是這副樣子嗎?難道,這里沒有半個人可以拉他一把嗎?不用解穴,只要拉他一把讓他維持方才的姿勢就好!可是,路上行人來去匆匆,只當他是故意為之,有幾人湊過頭來瞧上一瞧,卻只是搖頭嘆息或是竊笑著轉身離開。
半點同情心也無!
仲孫錦繡可不想這樣的姿態過上兩個時辰,正打算呼救,眼楮里卻映入一張恍惚間甚是熟悉的臉龐。
「你為什麼不起來?這樣躺著很好玩嗎?」裘品令眨眨眼,低頭對上仲孫錦繡迷惑的眼神。
「你——你逃跑成功?」末了他如此問。
「嘿嘿!」裘品令得意一笑,半蹲在他身側,撐著下巴道,「我用了點小計謀讓她去追別人了。」
「哦?」仲孫錦繡有些佩服,「那麼說你此刻沒有危險?」
「對。」裘品令大大點頭,疑惑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她堅持著。
「唉,」仲孫錦繡將目光投向天際,「我想起來,可是沒辦法。」
「為什麼?」
「我被人點穴了。」仲孫錦繡無奈地說。雖然很不好意思將自己被設計的事說出,但也無妨。她皺眉的樣子說明她不會覺得他很蠢。
「點穴?真糟糕。」裘品令投以微惱的眼神。
「糟糕是對的,但是可否請你替我解開?」在他的想法里,她的武功雖然比三腳貓還不如,但是但凡會武功的人,解穴總是必備的技能,她也應該會。不過,很可惜,裘品令抿著嘴搖頭的姿勢,立刻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不會解穴?」仲孫錦繡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今日的運氣到了這步田地。想做個好心人,卻遭暗算,遇到一個可愛的姑娘,卻是會武功不會解穴。
裘品令不以為然,「不可以嗎?」
「可以,」仲孫錦繡回答得有氣無力,「可是,裘姑娘,你是好心人吧?」
裘品令認真地點頭。
「那麻煩你扶我起來成不?」雖然丟臉已經丟到家,但站著總比躺在地上丟臉好。
裘品令立刻動手費力扶著他站起,「你好像個木頭人。」上下打量他半晌,裘品令笑眯眯地得出以上結論。她雙手背在身後,微仰首瞧著他有些灰頭土臉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盡避笑吧,」仲孫錦繡此刻完全沒有脾氣,只有嘆氣,「裘品令姑娘,如果笑夠了,請你通知——」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裘品令打斷了他的話,驚問。
「哦,這個簡單,方才追著你的那位姑娘喊得如此大聲,恐怕半個城里的人都認識你了。」他忍住笑道。
「你這樣還有心思笑出來嗎?」
「我是苦中作樂。」仲孫錦繡苦哈哈地說。
「嗯——」裘品令繞著他走了兩步,「解穴解穴——啊,我知道該找誰了!」
「你可以找人幫我解穴?」仲孫錦繡帶著一分懷疑一分高興一分感激。
「嗯,」裘品令欣然點頭,「不過她都不能出門,我得想辦法把你弄過去……」她托著下巴想方法。
「怎麼樣?」仲孫錦繡期待著。
「你自己不能走,只能拖你過去。」她提議。
「像拖塊木頭?」仲孫錦繡哼哼道。
裘品令歉然一笑,「我本來這麼想的,」她看著仲孫錦繡要瞪起眼,「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決定叫輛馬車。」
仲孫錦繡放心了。
「不過我恐怕馬車頂會被你捅破。」她一本正經地漾著粲亮雙眸,無邪地望向他,見他瞪起眼,咧開嘴笑得更燦爛。
☆
「你說他怎樣了?」古翹模著下巴,在原地轉了三個圈,興味盎然地注視著裘品令,只因為她笑得頗為諂媚。
「點穴,他被人點了穴道。」裘品令伸手指著此刻正坐在椅子里,仿佛是個局外人的仲孫錦繡。
「哦。」古翹隨便掃了一眼仲孫錦繡,她比較感興趣的是裘品令為什麼會突然帶了一個男子上門找她,「你今天倒是有空了。」平常叫她可是不理人的,因為她裘大小姐的生活過得豐富多姿,從不會有空閑來找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