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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妖嬈 第23頁

作者︰焚夏

遺憾,就留給她吧。反正,她原本就不該喜歡上一名凡間的男子,原本,她與他是殊途,還不如早早結束,免得痛苦。

他也許不會,而她會。即使不願意承認,現在她已經學會了何謂無可奈何,何謂無能為力,何謂力不從心!

而,她怎麼會喜歡上他呢?

夕炎冬默默審視著看來斯文爾雅的鐘莫予。

他是一名凡問的男子,有著似乎不凡的樣貌——但在夕炎一族,卻不算突出。他的性子是不溫不火,亦屬沉默寡言,有時卻又多後,出奇的孝順,對于鐘重遠的命令,從來惟命是從,不會違抗半句。這樣的人,她怎麼會喜歡上呢?夕炎冬眼里有著不解,更加令她不解的是,她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才讓他無聲無息地潛進她的心,直至扎了根,自己都沒發覺?「遺憾?」鐘莫予很奇怪她會問那樣的問題,「遺憾?」

「是。」夕炎冬一邊回答著他的話,一邊繼續觀察。

「有的。」他的遺憾,是有的,而且與她有關。

「什麼?」夕炎冬靜靜地道。他有遺憾,那麼,她會盡她所能,替他完成。「你是誰?」鐘莫予眯起眼,已經很習慣夕炎冬簡單的問話,也能猜到她問的是什麼意思。「我是準?」走至離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夕炎冬蹙眉,考慮著該不該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畢竟,世上任何一個人,只要不親身經歷,是很難相信有他們的存在的。「對,你!」鐘莫予也坐了下來,但眼光自問了話開始,就不曾離開過她。她似乎很猶豫,是因為身份特殊怕嚇著他?還是她不能說?或者是,打算瞞著他?如果她心中有他——是如果,他心中十分忐忑——那麼,她會說嗎?會將她不是凡人的事實告訴他嗎?「重要?」

「對。」很重要,那關系到他下一步的決定。

「我……」仍難以啟齒,怕的是他難以接受。事實上,凡間的人幾乎都是將他們視為異類,而凡人對異類是絕對的排斥,能認同他們存在的幾率是微乎其微,而因為恐懼妄想要將他們消滅的念頭卻是真實存在。凡人大都是如此,他呢……夕炎冬看他,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可能的答案。他,會是將她當成怪物,在尖叫之後趕走她?還是會直接暈了過去?亦或是當地在說笑?什麼,會是他真實的反應呢?

「冬!」鐘莫予叫,鼓勵著。

他真的想知道嗎?好,她會告訴他,反正,他已沒有多少日子可過,也許,解了他疑惑,能讓他但然面對將離世的突然。說吧,說吧……再大也只不過是他逃離她而已,再沒有別的什麼了……

「好……」夕炎冬站立起來,抬手,示意鐘莫予跟著她站起。待他走至她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夕炎冬閉上眼——鐘莫予的眼卻睜得大大的,因為他不知道她將要干什麼。就在鐘莫予眼不眨地瞧著夕炎冬時,一團藍色的光突然從她朝上攤開的雙手中緩緩升起,並且逐步朝鐘莫予移過來,不一會兒,鐘莫予的整個人都籠罩在這一團藍光之中。

天哪!鐘莫予膛目,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而,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頭——「我是夕炎冬,夕炎不生是師傅……」

這段話飄進鐘莫予的心里,而對面夕炎冬的眼是閉著的,嘴亦是沒有張開,他卻听得到她的聲音?!

鐘莫予心里的震撼不知該如何來形容!

然後,這團藍光深深包圍住他,蒙住了他的視線,使他看不到夕炎冬,也看不到屋內的一切東西。他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然之間變得很輕很輕,比羽毛重不了多少,而且,而且在往上升!

「我奉師傅的命令,來你家……」夕炎冬的聲音繼續在他心中響著。

時間,就那麼慢饅地過去……

「你明白了嗎?」夕炎冬側著頭,端詳鐘莫予過于蒼白的臉色,心下有著擔憂,眼里寫著擔憂,他,是害怕了吧?

鐘莫予的腦中混亂成一團,剛才夕炎冬的話在他腦中不斷地口旋反轉,槁得他腦袋昏昏,無法集中思想,也無法理清此刻心中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震驚?憤怒?恐懼?害怕?還是別的什麼?

她,不是人!是魔!

她,擁有凡人沒有的超強能力!無法置信!

她,將要殺了爹!即將成為他的殺父仇人!

殺父仇人!

鐘莫予霍地站起,「你要殺了我爹川」他的眼紅著,全身爆發出一種嚇人的怒氣,而那怒氣之中,卻也有著連他自己都心知肚明的悲哀!

「殺?我不會。」她只是取將死之人魂魄的靈氣,並不算殺人。

「不會?!可你做了!」盡避知道自己有些遷怒,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個是心愛的女子,一個是生養的爹,他,如何能兩全?

「你……」夕炎冬緩緩站起,不明白他知道了真相為何那麼的憤怒,為何身上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哀痛?

也許,對他而言,她終究是異類,終究難以和他相通吧?而,恰恰她還是他的「殺」父之人!

不能接受異類是人的天性,她明白;他深愛他的父親,她也懂;無法接受她的感情,她也知道……

「我走了……」那樣對她也好,她就可以沒有感情地執行任務,沒有感情地看著他讓牛頭馬面來帶走他的魂……

微微的濕意沾上他的手,令鐘莫予原本憤然的表情呆了呆一她哭了?

為什麼?

傷心?

她傷心嗎?

一個魔人會傷心嗎?

她為誰傷心?

她會為淮傷心嗎?

「你……」他轉身,正好看到她一腳跨出門檻,「等等……」未經思考,他月兌口喚住她即將離去的身影。「什……」下面一個字,她沒來得及出口,因為串串水珠落了下來。她無言地注視著手上的水,出了神。「你等等。」鐘莫予再道,卻沒有轉身看她。

他在里,而她在外。

他沉默,而她出神。

兩個人就那麼站著,背對著背,誰也沒先開口,誰也不轉身。

為什麼?她為什麼會哭?鐘莫予仍在心里面問著。

卻獨不問她。

她是個魔族的人,不是凡人,沒有凡人的七情,也沒有凡人的六欲,更加沒有凡人的心!按理說,她除了擁有凡人的貌外,任何的東西都不是凡人會有的,凡人有的,她也沒有一樣擁有!可,為什麼呢?她說他們不會悲也不會喜,簡直心如止水,不會起一絲波瀾。而,這是什麼?鐘莫予抬起手,放到眼前,湊近唇——

有點咸,是淚吧?

淚嗎?她會有淚嗎?

難道,他的話真傷了她?鐘莫予腦子里不停地閃著這樣的問題。

他是有些過分吧,可那是因為太震撼了,震撼到他一時無法接受她所說的事實——是事實,他知道,否則爹不會在他受傷醒來時對他隱瞞實情,他即將離世的實情!而,他也相信爹對她師傅作的承諾,因為他的記憶中有人那麼說過,爹是因為將自己的命賣給了別人,才換得他的平安。現在看來,她師傅就是那個人了。而她,是奉師命來請爹履行承諾。

應該怪她嗎?

說怪,不如說他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吧。

爹除了嚴厲地看管他,逼他念盡詩書,逼他學習從商之道外,似乎沒有給他多余的時間來玩,連出門一步都不準。現在,終于知道了原因,卻似乎已太晚。

所以,他對她怒目以示,其實是在怪自己吧?其實,他的心是明白的吧?明白她的苦衷,明白她只不過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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