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
「少爺?」商信試探。
「唉……」他嘆息,「走吧。」真要被商信纏住,他想要月兌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那商信果真是有些變了,人還未到,他就喊︰「少爺到。」活像宮中的侍衛。
聞言,屋內的幾個人都有不同的面貌反應。
靳非垠心中暖了暖,眼中卻不透露半點情緒。在商老太爺這里,她可不能大意,不過,他或者並不是因為知曉她被帶到此處而來的,只是純粹來見一見他的爺爺。
芳菲的眼閃了閃,朝商老太爺看了一眼,隨即恢復平靜無波的樣子,那富叔則是立刻彎了彎腰,準備迎接主子的到來。
商老太爺閉上的眼突然睜開,眼中醞釀著怒意,準備發作。
不一會,人隨聲到,商問存打頭,商信跟隨在後,出現在眾人面前。
「爺爺。」他叫了聲。
「哼!」幾乎是立刻的,商老太爺回以顏色。
他不以為意,垂首站在面前,離靳非垠所站的位置僅幾步之距,商信遠遠地站在富叔旁邊。
「你不在前面打點一切,跑來這邊做什麼?」商老太爺狠狠瞪著他,話中責備之意十分明顯。
「是我拉少爺來的。」商信急忙澄清。
「我沒問你!」商老太爺朝商信投去凌厲一瞥,讓商信縮了縮身子,垂首不敢再多嘴。
「你說。」他再問商問存。
商問存眼角瞄眼靳非垠,卻與正望著他的靳非垠撞個正著,他心下一動,看她閑適的樣子,似乎爺爺並沒有為難她,但他仍不住月兌口道︰「爺爺是想要趕她出府嗎?」商信是那麼說的。
話一出,使原本在屋內的幾個人都愣了愣。
「是誰說的?」商老太爺的眼楮再次瞄向商信,後者這回不得不躲到富叔的身後尋求保護。
唉,老太爺莫非是神仙,這都能知道?
「難道爺爺沒那個意思?」
「自然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要是她不安分守己的話。
「是嗎?」他看向靳非垠,她笑點頭。他那麼說,讓她心中十分開心,盡避他或許只是無意的舉動。
「哼!」商老太爺注意到他的眼神,猛地佯咳一聲,成功拉回了商問存的視線。
「你不去關心婚事,卻無端跑來問我是不是要趕個下人走,是想氣死我是不是?」他猛喘氣,芳菲立刻上前幫他順氣。
「我沒……」
「敢做不敢承認?!」
「爺爺要那麼說,我無話可說。」
靳非垠來回瞧這祖孫倆,心中有著疑問。她的理解,他們兩個都十分地看重對方,卻又似乎彼此不容,為什麼?
那商老太爺做事似乎獨斷獨行,那商問存卻總是淡淡回應,雖是應付的好辦法,她自己豈不是也用了此招?但是他們是祖孫,不該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呀。
「你這個……」商老太爺似乎想罵,卻終究住了口。
商問存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立刻又放開,但卻沒逃過視線一直跟著他轉的靳非垠的眼。
她微笑,原來他也在忍著啊。不過,忍似乎太痛苦了些,如果她是他,一定要與他對著干,氣氣他才過癮哪。
「爺爺,沒事我出去準備了。」既然商信的擔憂沒有成形,那他不必留下,事情真的很多,他怕自己應付不過來。
「既然知道,就不該過來做些無聊的事!」他仍在氣。
「是。」商問存點頭,轉身,朝靳非垠道︰「走吧。」
她朝商老太爺投去一瞥,回身跟他走。
「等等!」商老太爺在他們三人將要出門時,叫道。
商問存回身,看著他︰「爺爺還有吩咐?」
「她留下,你先走!」看到他們兩個走在一處他就不舒服,該死的對眼,看背影好像要成親的是問存和她,而不是魏蘭心!
商問存沒有回答,也沒有走,只是低頭看了看靳非垠。
「我沒事。」靳非垠迎上他的視線,展露一個醉人的微笑,讓商問存生生怔住,忘了身後的商老太爺正虎視眈眈瞧著他們。
「還不走?」危險危險,問存看那丫頭的眼神開始不正常了,他必須事先做好防範。
不錯,靳非垠的家世是很好,但他們終究是江湖中人,而商家是道地的商賈之家,靳家並不堪配,而那魏家與商家正相仿,兩家聯姻,正能帶給商家不少的利益。
所以,在這節骨眼上,千萬不能出差錯!
商信扯扯一直怔住不動,視線追著靳非垠走的商問存,提醒道︰「少爺,走了。」既然她不會被趕,那麼他就放心啦。
但他現下又有東西不放心了,少爺的表情有點奇怪,眼楮里好像開始冒火星了。
商問存回過神來,微微紅了臉,再看一眼那背對他的靳非垠,趕緊走出門。
商信也看了她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你笑什麼!」
靳非垠不語。
商老太爺氣極了。她,她居然向他示威!到底誰才是主子!
「出去!」
她聳肩,走了,步履輕松。
商老太爺瞪著她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
本來,他是很想將她給趕了出去,但是既然她已經簽下了賣身契,問存方才又那麼做,他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不過,那並不表示他對她的戒心放松了,反而,因為適才問存的表現,讓他更加得提防著她。
婚事還有一日,任何變數都有可能發生。
「阿富。」
「小的在。」
「好好看著她,少讓她接近問存。」不過,他怕什麼呀?問存一向听他的話,就算她想做什麼,那也是徒勞吧?
唉,矛盾!
他這個老人要替他們操心到什麼時候!還有那個商家的不肖子,想起來他就有氣!
「是。」盡避有疑問,但富叔聰明地不言。當個管家不容易,當個好管家就更加要懂得什麼該說,什麼又不該問。
※※※
下雪了——
那從天而降的雪花晶瑩剔透,不染一絲塵埃,如此純淨雪白,與這個世界實在不符啊。
從商老太爺屋子出來的靳非垠,繞著回廊走,慢慢地來到商府的花園里,現下還沒有人來管她,先偷了小懶吧。
她相信,從此後,她可沒那麼好命了,那個固執的壞脾氣老頭一定會讓管家好好「招待」她的。
唉,她是惹了誰了,有那樣的家世又不是她的錯,心中突然印上他的身影,也不是她的錯啊!有誰能管住自己的心呢。
不過,如果她那麼被對待,也只能怪自己方才的態度太讓商老太爺生氣了。沒辦法,她的性子有一點像娘,遇到不怎麼講理的人,固執又不服輸的性子總要冒出頭,替自己惹麻煩。
花園中,只有石子小徑是干淨的,其他地方正慢慢被雪覆蓋,那原來籠罩一切的雪還沒完全融化,此刻又要再加一層,實在有些可憐那些花花草草。不過,春風吹又生,春天一到,繁花似錦,一定又是一番別致的景色。
下雪的日子里,最好就是窩在被子里,一邊圍著火盆吃糖葫蘆,一邊賞雪景了,可惜如今身為人家的丫環,可沒那麼好命。
她搓著雙手,笑吟吟地望向天際。
無妨啊,如果能看到他,什麼事都無所謂了啊。哪怕他明日就成親,哪怕他心中壓根沒有她,她也無所謂啊……
真的無所謂嗎?
恐怕,不是。
初見他,是在她受傷的時候。那時的他,善良而溫和,眼中是純然的和善笑意,就連他的懷抱也充滿了溫暖的味道。
再見他,他依然是那種表情。
第三次見他,卻讓她的心頭緊了緊,他眼中閃動的竟然是冷意,竟然是讓人望之卻步的無波無情。
然後,那天夜里,她終于得以與他說了會話,而他又是一位關心下人的好主子。那公式似的關懷里,讓她懷疑,自己是第幾位受他關照的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