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在經過了漫長到以為終無盡頭的長久之後,掩著的門打開了,走出正抬手擦拭著額上薄汗的都九公,他看起來是非常疲憊,但聶魄可不管這些。
「九公!」他叫,眼中有著焦慮與期盼,盼著能得來一個好消息。
知道他的心事,都九公也原諒了他的急切與沖動,「她沒事……」說完,果然見到松了口氣的聶魄一臉的釋然。而,都九公的緊皺眉頭在走出屋子後一直未舒展,他擔心,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是否對聶魄好不容易卸下的心頭大石再次提起。
「我去看看她……」就要往里沖,卻叫都九公一把拉住了手。聶魄回頭,不太明白他此舉的意思。
都九公沒有看著聶魄的眼,他在斟酌著是否該說。
「九公!」聶魄似乎明白了什麼,轉到都九公身邊,叫道。看情形,小戀似乎……他不敢往下想,怕結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聶魄,你要明白,她這些天並不是完全沒有起色的。」只不過是繼續沉睡,沒有醒來的跡象而已,並未失去蘇醒的希望。
「那又怎樣!」聶魄冷冷的。有起色又怎樣,她依然沒有醒。在他而言,她一天沒醒就表示一天不好,有沒有起色都一樣。
「那又怎樣?!」都九公被冒犯似的說,這小子,虧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使得她沒有立刻死去,居然那麼說!
「我要听實話。」聶魄沒有心情理他的自尊問題。
「實話?」他有心理準備嗎?實話往往最是傷人。
「是。」他只听實話。
「好吧……」都九公模模鼻子,無奈地準備將實言相告,「她,恐怕真的時日無多……」可惜了,這麼美的一個女子,這麼年輕的女子!唉,自古紅顏多薄命啊!
「你不是說她有起色?」聶魄的話中隱隱透著一股寒氣,令都九公忍不住抖了卞。
「是,我是說過。但是,你要知道,有起色代表她在東西到來之前不會加速死亡,可不代表她的毒就真的解了。」醫術上的事,他哪里有他懂!
沒法子了嗎?一定要逼他與嵇言冷對決嗎?
「她還有多少時間?」
「五天,」都九公伸出骨瘦如柴的一手,在聶魄跟前晃了晃,「只有五天,五天內如果她沒有得到解藥的話,結果就不用我說了。」惟一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希望他承受得起。
「五天嗎?」他與她,難道竟只有五天的時間可以相守?
「如果你想要她活命,就必須拿到南海墨于黑靈珠,否則……」意思很明白,他相信聶魄應該知道。
「必須?」
「對,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他相信他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很難辦到而已,「你好好考慮,世上惟一能救她的就是這個東西。」
「我明白……」所以才感到非常的無力與矛盾。
「你是不是因為嵇言冷?」都九公看得出來他愁眉苦臉的原因是為了什麼,的確很難,一個是生平惟一至交好友,另一個是今生惟一的心上人,這樣的抉擇,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決斷吧?但是,不能決斷也得決斷,是要看她死還是要背叛朋友,就看誰在他心中佔的位置更為重要了。
「你知道?」老家伙,他居然知道?!聶魄微眯著眼,露出陰冷的氣息。世上知道他與嵇言冷關系的人是有,知道嵇言冷就是冷衍的人也有,但不表示連「救鬼不救人」都九公都會知道得一清二楚!何況,冷衍與游春的婚事不久之前才決定的,沒道理傳得那麼快!冷衍並非江湖中人,游春更加不是!
「你不用管我怎麼得到的消息,總之,要麼她死,要麼嵇言冷的未婚妻死,你看著辦吧……」話說到這個分上,也無需多說了,「就這樣,我還有重要的事,你決定了再來找我……」
「九公……」聶魄叫住他。
「還有什麼事情?」他的時間也很寶貴,晚了可要少賺好多銀子。
「沒有別的辦法?」他,好難選!
「目前為止,是的……」不然他老早就拿出本事來救醒她了,哪里需要他痛苦。但,他神醫的招牌可不是白得的,「另外的辦法我也會想,但說不得在什麼時候能研究得出來,你不希望在你心上人死後吧?!」
聶魄轉回去,不再言語,都九公聳聳肩,拉好藥箱的帶子,往下一個地方而去,在那里,還有正要向閻王報到的人等著他去救呢!
都九公走了,他知道;小戀繼續睡著,他也知道。但,為什麼他覺得此刻的心情有些輕松了起來?是因為都九公臨走的一句話?
另外的辦法……
那表示,也許在五天之內,他可以研制出類似于南海墨于黑靈珠般的藥材來救她?盡避渺茫,但總有了希望,九公才會那麼說的是不?
希望啊,他曾經以為隨著她的昏迷而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但,他同時也知道,也許小戀等不到九公的藥,也許,他仍然要在她與嵇言冷之間做一個選擇。
迫不及待地,聶魄輕輕推開房門,來到辛小戀身邊。
她的容顏依舊美麗,並不因多日的昏睡而減少半分。
什麼時候,她能夠再次為他綻放這份美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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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尤其是夜晚,更是應該躲在被窩里早早入睡。
伴著一盞孤燈,游春卻是毫無睡意。
也難怪了,他們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被困在凌霄莊外,然後,莫名其妙地,又被熱情好客的主人林逐霄硬是拖著住了下來。任誰都不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睡得安穩。然而,隔壁廂房內卻好似沒有絲毫動靜,難道嵇言冷那麼快就睡著了?他倒是一點顧忌都沒有。
游春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發覺眼楮酸酸的,而天色亦是不早,也就打算睡下了。他都不著急不擔心了,她何必去操這份心。對于江湖,他自然是比她熟上幾倍不止。
然而,正準備吹熄燭火的游春停止了動作,因為,此時不巧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淡淡的簫聲。很不巧地,她對音律完全沒有抵抗力。于是,游春打開了房門,往那簫聲來處而去。
背靠著涼亭柱子的嵇言冷將手上的洞簫拿在手中把玩著,因為,他心頭有著疑問,而每回他有了心事,總愛在夜深人靜時分,吹上一首曲子,邊玩著洞簫,邊整理思緒。
近來,的確發生了不少事,讓他心頭擱不下。
首先,是他剛出門時踫到正打算將昏迷的游春帶走的聶魄。
再來,就是這里的主人,林逐霄那過度熱情的態度和硬是要留下他與游春的心思。
這兩件事,是他今晚睡不著的主因,而反觀游春,那小女子倒是一副無事一身輕的模樣,一點都不擔心此中有詐或是其他,房內一點聲響都沒有,想來應是正呼呼睡著呢。
吁了口氣,嵇言冷開始思索著聶魄和林逐霄。
從他與聶魄相識以來,兩人無不推心置月復,是無話不說的好友。聶魄是個殺手,本性寡言少語,但卻是個心懷坦蕩之人,可以說絕對是個君子。即使是殺人,在下手的那一刻,也是理直氣壯的,從不會像遇到他時的那一刻那樣,讓他覺得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也對,游春是他的未婚妻,這個消息相信很多人都已經知道,那麼聶魄想帶走游春而讓他看到就可以理解了。他不能理解的是,聶魄因何要帶走游春。據他所知,游春從未人過江湖,因為離家出走,她才進了所謂的江湖兩天。而那兩天她除了踫到聶魄和已經死了的喪坤外,並無半個江湖人。那,聶魄的理由是什麼?難道是因為喪坤?還是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