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們只是來避雨的,如果打擾了,請不要見怪,我們馬上就走。」游春見到門內走出一個丫環打扮的小泵娘後,忙不迭地端著可人的笑臉,不停地說著,生怕來人將她趕走似的。
嵇言冷無力地搖搖頭,這丫頭的話還真多。
「姑娘是怕我趕你們嗎?」青衣丫環長著一張討喜的女圭女圭臉,此時那女圭女圭臉上正浮現出甜甜的笑。
游春點頭。
「嘻……」青衣丫環掩嘴而笑,「姑娘錯怪了,其實是我家主人听門房報說看到二位被雨困在此處,想來你們身上的衣裳也都濕透了,所以讓我來請二位進府避雨,順便換掉衣裳,以免二位不小心感染風寒。」
嵇言冷不答話,注意著丫環的舉止。好伶俐的一個丫頭。可以想見,擁有這樣的府邸的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就連一個小小的丫環都如此乖巧可人。
「請我們進去?」游春不敢相信有這麼好的事。
「是啊,就請姑娘和公子隨我來。」青衣丫環將門開大,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等待著。
游春看向嵇言冷,在他點頭後,才露著笑,高高興興進去了。
「兩位請隨我來……」青衣丫環引領著二人經過了長長的青石小徑,穿過小巧的竹林,來到了一處極為雅致的院落,停在並排廂房的其中一間前面。隨即,廂房的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同樣穿著青衣的小丫環,雖然不如眼前這位出色但也可稱得上是清秀佳人。
「姑娘,就請在此處換衣裳吧?」是詢問的口氣,但似乎更有肯定的意味,「公子就在旁邊的房里換……衣裳我家主人都已經讓人備妥了。」
「去吧……」雖然對此間的主人還有著疑問,但嵇言冷還是讓游春進去。
「好。」不知不覺地,游春對嵇言冷有著全盤的信任。
在游春進了屋,門也在他面前關上後,嵇言冷才走人旁邊的廂房去換掉那一身已然像在水里浸泡過的衣衫。
待他從屋內打開門,映入眼的,首先是游春漾著燦爛笑容的小臉和她一身的翠綠。嵇言冷眼中有著驚艷。真是想不到,此間的主人果是有眼光!游春這兩天一直穿著寬寬的衣衫,顏色也是偏向暗色,如今換上這如庭院翠竹般鮮活的衣裙,更是顯得俏麗可人,像是春蔥青翠欲滴般,讓人想要抓住。
「你很漂亮。」他贊美道。
「你也不賴啊。」游春回敬。的確,嵇言冷現在身上所穿的是一襲藏青色的衫子,很貼身,同樣地顯出他本就卓而不凡的俊朗氣質。
「彼此彼此!」他笑。
「兩位既然都已經換好了衣衫,那麼就請跟我來,我家主人正在偏廳等著兩位。」始終站在一旁的那青衣丫環開口道。
「哦,好啊。」游春快語。
于是,他們三人向偏廳走去。
在他們進門後,早已等在廳內多時的主人立刻拱手開懷笑著迎了上來——
「兩位終于來了,在下還在想,是不是在下招待不周,以至兩位不耐離去了呢。」客套的話在滿臉堆笑的人口中說出,但那味道,不知為何就是令游春不住地直掉雞皮疙瘩。
「哪里,承蒙閣下招待,我與妹子二人才不至于要遭風寒。」嵇言冷同樣虛應。要玩客氣,他也會。不過,看游春一定是很不習慣了。也是,她少歷江湖,自然對那些個人情與世故懵懵懂懂。但,那樣的性情卻最是吸引人。
「哈哈,哪里哪里……」客套一番後,著一身華麗錦袍的主人領他們來到椅旁,「兩位請坐……」接著,揚聲道︰「來人,奉茶!」
在僕人奉茶上來之前,那主人開口自我介紹︰「在下林逐霄,河南洛陽人士,是個生意人,專門做綢緞買賣,生平最愛結交朋友,此處是我的莊院,院名兩位想必也已經知道了,凌霄莊,呵呵,難登大雅之堂,倒教二位笑話了。」
「林莊主客氣了。」
「哪里哪里……不知兩位?」
「哦,在下姓嵇,名言冷;這位是我的妹子,閨名一個春字。」嵇言冷擅自替游春弄了個身份。
游春陪著笑,不答話。她知道,在這樣的場合,還輪不到她開口的余地。而對于嵇言冷幫她弄的新身份,她也無疑義。在老爹的「江湖經」中,這樣的情形多了,但凡在陌生的地方,一男一女若非夫妻的話,還是稱做兄妹比較安全。
「嵇言冷?」這個名字果然很響亮,因為听了之後,林逐霄立時夸張地站里起來,並且露出一種崇敬的眼神。當然啦,「儒俠」嵇言冷,江湖中人沒听過的只怕沒有幾個。
「莊主?」嵇言冷適度地表現出他的關心。
「嵇言冷?」再咀嚼幾遍後,突然,林逐霄叫道︰「你真的是那個在武林大會上一舉揚名的‘儒俠’嵇言冷?!」好像不相信在他面前溫文的人果真是那傳說中的天人一般出色的男子一樣!
「這是大家的抬愛,嵇某擔待不起。」
「嵇大俠怎地如此說!」像是為他不平,林逐霄幾乎要沖了過來,游春眨眨眼,不習慣他那激動的表情,「無論江湖中人還是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哪一個人不知道嵇大俠的大名——」這時,一個秀麗的丫環奉上茶,「嵇大俠,請用茶!」林逐霄親自遞上茶盞。
「莊主,這……嵇某怎麼敢當。」也不接過。
「嵇大俠這就見外了。」執意將茶盞送到嵇言冷手上,並看他喝上一口的林逐霄提提衣袖,「在下剛才說過,在下生平最愛結交朋友,特別是嵇大俠這種人人景仰的大俠客,在下十分佩服與崇敬。」
「林莊主說笑了。」
「這樣吧,天色不早,兩位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在舍下用頓便飯,也要聊表在下對嵇大俠的景慕之情。兩位意下如何?」
「林莊主的款待,我等感激,但是——」有什麼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咕嚕、咕嚕……」
游春不好意思地捧著肚子,抬首面對兩人傻笑。
而,林逐霄與嵇言冷相視一會,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就這麼決定了!」也不等嵇言冷反對,林逐霄就高聲叫著︰「管家,管家!」並且拱了拱手就進去準備了。
「我不是故意的。」游春在廳內只剩下她與嵇言冷兩個人後,自動抬起小手,保證作怪的是肚子,而不是她!
「你呀!」點了點她的額頭,嵇言冷只能搖頭,像是當她是個小孩子。
「那我們真的要留下?」游春問。
「你說呢?」飯菜大概都已經準備好了,能走得掉才怪。
「唉,那人真熱情。」她可受不了,虧得他還與他客套來客套去。功力高深啊。
「是啊……」但,是不是熱情過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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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細雨下,園內的群花開得分外艷麗,朵朵綻出最動人的風姿,在春風中搖曳。
花開繁茂,而這些花的女主人卻至今沉睡。
聶魄負手站在花圃前,神色陰郁,面上卻似無半點表情。然而,如果看仔細一點,就會發現,他背負在身後的雙手因過度的用力而青筋盡現。
是的,他緊張,而且十分緊張,因為,都九公來了,他不但來了,而且正在屋內為辛小戀把脈診治!
在這樣的情形下,再冷峻如聶魄者,也無法靜下心來欣賞著繁花的嬌艷。
等待,往往會把一個人的心事暴露出來。而聶魄的心事,就只有沉睡至今未醒的辛小戀了。
等待,像沒有盡頭的煎熬,像是要將他已然躁動的心再次掀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