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彎彎的情深似海,梅步樵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因為,他的愛、他的誓言,已經給了白姬冰一個人了,他說的那句"終身不娶",也成了他心中的一把鎖,鎖住了心門,不讓任何女人有機可乘。
而那一晚,竟然將他的一切堅持全毀了,要換作其他人還好辦,偏偏,與他纏綿的是與他情深義重的彎彎?他該怎麼辦?他能再佯裝著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切回到原點嗎?那彎彎怎麼辦?她的犧牲該怎麼算?梅步樵想了好久、好久,他看著彎彎無辜的臉孔,里只有一個念頭!
"我就說你傻嘛!你這個笨彎彎,誰說你不能讓我快樂?"他溫柔地從背後攬住她的腰,再緩緩地將她扳過身子來。他撫著她的臉,將她臉上的淚珠輕輕拂去。他眼眶含著淚,含情脈脈地說道︰"還好,我爹英明,讓我們成了親,你放心,我會一輩子照顧你、疼你的,笨,我怎麼放心讓你走?"
"大哥,我知道你疼我,但是,你愛的人不是我啊!你應該娶的人也不是我,我不能讓你這麼犧牲……我不能啊。"她說著,淚似珍珠斷了線地又滾了下來。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他雙手捧起她的臉,笑中帶淚地對她說︰"你想想,我已經失身于你了呀!基于道義,你是不是也該負起責任呢?"不等彎彎想透,他早已按捺不住地扶起她的下巴,就這麼溫柔地吻上去。或許,他對她還算不上是愛,但是,她已經成了他心底的一個牽掛,他舍不得她,不管他與白姬冰的結局會怎都會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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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起,梅步樵像是溫柔多情的新婚夫婿,成天都陪在彎彎的床邊端湯藥的,讓一干子奴僕全傻了眼!
尤其是梅劍書,他更是樂得心花怒放。本以為他兒子的心還黏在白姬冰的身上,不過這一回倒出乎他的意料,想來這位小娃兒還真是老天派來收服他兒子的高人呢!
不過白姬冰的難堪又有誰知道?雖然,梅步樵在她面前,依舊是深情款款的模樣,但是,她卻能敏銳地感覺到,他的心已經不完全在她的身上了。他總是在不經意的聊天中提起彎彎,他總是說她是如何的傻、如何地惹人疼愛,而他經常說著說著,就逕自地發起傻或中笑起來,那眼中是深切的愛憐,那神情是濃濃的依戀。
白姬冰看在眼底、揪在心頭,她不當面戳破他內心早已改朝換代的情感,不是因為她不在乎,而是她一開始就放棄了這個權利。
"白姬冰,你能怪誰?你能怪誰呢?"每當深夜時分,每當梅步樵逗留在彎彎的房里,她總是輕易地崩潰一地,她不服氣、也不甘心,在她的心里,梅步樵早已是的人,即使她不嫁他,她也不許別的女人取代她的位置!
雪愈下愈大了。將整座銀燦山莊積上了厚厚一層,是寒冬最美的杰作,也是彎彎心頭最溫暖的一季冬。
"大哥,我這字寫得對不對呀?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病榻前的彎彎還是耐不住整天躺著不動,索性當起了好學的人,成日要梅步樵教她認字、識字。
"對!這樣就好了。"梅步樵端著一盅燕窩,走進房中,順手拿下她當掃把拿的毛筆,笑咪咪地"拎"起她,要她上床休息。
"大哥,我已經會認好多字了耶,只不過,跟白姊姊比,就差得遠了。"自從那一日交心後,彎彎就對白姬冰改了口,喚她白姊姊,她的心中對她有種特殊的情愫。
"你跟她比做什麼?"他邊說邊將手上的燕窩舀了一匙,吹涼喂她。"你是你、她是她,你們本來就是不同的人。來,小心燙口。"他喂著她吃著。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不敢同她比較。大哥我自己來吧!"
"不早說過,別跟我爭嗎?這是我罪有應得,誰叫我洞房花燭夜沒把你管好,讓你跑出去玩雪,你呀!那麼愛玩,跟個小孩子似的,"
當然,彎彎故意這麼說,為的就是不要梅步樵因此而歉疚。
"可是,就是這樣你才疼我呀!"她也懂得了撒嬌,不過她像是又想起什麼似地,臉色憂郁地說︰"大哥我這麼好,白姊姊會不會不高興啊?"
"傻瓜!冰兒是個善體人意、又識大體的女人,她一直要我好好照顧你,別枉費了你對我的一片心。"對這兩位女子,梅步樵是同樣的心生憐惜。
"白姊姊人真好!其實,只要她願意,我可以離開這里,讓她能與你白首偕老。"彎彎知道,白姬冰比她更適合當銀燦山莊的少夫人。
"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會生氣的。"梅步樵放下燕窩,心疼地撫上她的臉,鄭重地對彎彎說︰"我們已經拜了堂,從此你就是我梅步樵的妻子,我對你是有責任的。"
可是,責任不是愛呀!那像是一種施備!彎彎在心里吶喊著。
"我對冰兒的愛,你是最清楚的,那是永遠也無法說放就放的……"他這一提,臉上的憂容清晰可見,"彎彎,這件事對你不公平,但是,你跟冰兒我是誰都舍不掉,所以,等冰兒報了仇之後,我想正式迎娶她進門,你們兩人不分大小,同樣都是我梅步樵的妻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他這話已琢磨了好久。
"大哥,正如你所言,誰能比我更清楚你對白姊姊的感情呢?我當然願意了,而且,白姊姊就是姊姊,彎彎絕不敢跟她平起平坐。"在她的心里,梅步樵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位置,早就讓白姬冰給佔領了。她不過是個過客,怎能奢望太多?她早把自己退到最後的一處角落,只要輕輕一擠,就出局了……
"丫頭,謝謝你、謝謝你。"梅步樵感動地將她抱在懷中,用著沸騰的溫度,來回應著彎彎的體貼懂事。
對彎彎來說,這樣就夠了!她從不貪心,她只要能這樣貼他的胸膛,听著他的心跳呼吸,就算賠盡一生,她都無怨無梅了。
"怎麼樣?你們少夫人的病好些沒有?"突然,白姬冰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梅步樵一听,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就把懷里的彎彎推了出去。像是做壞事似的,怕讓人逮到的慌張心情。
"吱。"門被一推,白姬冰飄逸地緩緩走進。她帶著微笑,像是一白雲泛在天際,朦朦朧朧地,卻是個讓人神清氣爽的好天氣。
"我來探探彎彎的病……"她連說話都如銀鈴撞擊,清脆直入心窩里。
"喔,你……自己的傷都沒完全好,該多躺躺才是嘛!"他顯然是尚未從方才的情緒中完全抽離,有些慌張、有些失措,他不想讓姬冰看見什麼,卻沒注意到,他那一推,已將彎彎推出了最後的一道牆……不留一點余地。
彎彎全身不由自主地發著冷,看著眼前人影晃動。她的腦中是一片空白,對于白姬冰的話,她听得迷迷蒙蒙,像是隔著一道霧,而她在霧中,眼睜睜地望著梅大哥與她的白姊姊愈飄愈遠、愈來愈朦朧……
梅步樵溫柔的話語還回繞在她的耳中,他那信誓旦旦的胸膛還暖著她的心口,就在那一瞬間里,她以為她可以一輩子就這樣活在他的呵護中;她真的以為,他終會在心底深處,為她留下一個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