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你嗎?傻丫頭。"不知怎地,梅步樵一個心急,抬起腳步就直接朝新房而去。他的心思亂紛紛地,對于彎彎,他發現自己已經動了心……
"哈哈哈!梅老,你可等著抱孫子了!"
"是啊!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梅步樵才穿過回廊,就听見一旁的客房中,傳來了陣陣的笑聲。他本想快速經過,免得讓他爹瞧見了,問東問西,好不煩人的。誰知,一個僕人剛好捧著臉盆出來,一見到他,就大喊一聲︰"早啊!少爺。"
"咦?你……起這麼早啊?"果然,梅劍書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他,還好瞥到他沒整理好的衣裳,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對他說道︰"來!這位是王員外,跟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你是該叫他王世伯才是。"
"王世伯。"梅步樵打量著眼前躺臥在床的老頭,覺得似乎在哪兒曾見過他。不過,既然他是老爹的老友,那肯定沒問題。
"你王世伯近來家中老小,全遭紫玉廬的暗算,只有他一個人身中毒傷地逃了出來。"梅劍書說著。
"喔!就是鎮上那處大宅?"梅步樵想起了與彎彎身陷密室的那一次。
"沒錯,紫玉廬的人不由分說地闖進來,見人就砍。還好我躲得快,才能趁她們不注意時,從密道跑出來。由于毒傷發作,我就在往銀燦山莊的樹林里昏倒了,過了好幾天,才讓經過的樵夫發現,把我送來這……"王員外解釋得很詳細,而他的臉色略有黑色的印記,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紫玉廬留下的毒印。
"唉!王老,是我連累了你!你放心,只要我梅劍書在,絕不會再讓紫玉廬的人傷害你……"梅劍書為了解老朋友的毒,消耗了相當多的元氣。
"咦!送是什麼味道?好香啊!"梅步樵聞到一股清香飄滿了整間房。
"喔!這是我燒的薰爐,里頭是我從東北帶來的麝香,怎樣?不錯吧?"王員外說著說著,又發起咳來了。
"那……我就不打擾世伯休息了,我先回房了。"梅步樵匆匆地告辭,就在父親自以為明白的眼光下,朝新房的方向而去。
"少爺,你?"一位捧著臉盆的小婢,疑惑地盯著梅步樵,不明白為何他從外頭走進來?
"彎彎,喔不!是少夫人,她還沒起來嗎?"這樣的稱呼,他突然覺得有趣。
"應該還沒吧!我沒听見什麼動靜啊!"
"來吧!臉盆給我,我自己端進去吧!"他想給她個驚喜。
"吱"地一聲!他輕輕地開了門,走進去。將洗臉擱在架上,然後再悄悄地走近床邊,卻發現那個傻丫頭竟然還穿著一身禮服睡得不省人事。
梅步樵不忍將她吵醒,他安靜地蹲在一旁,欣賞著彎彎睡美人的模樣。她是半趴著睡,面向著他的方向,那一雙如月似水的眼楮,此刻卻成了下弦月,躲在長長彎彎的睫毛下,似有美夢暗藏。而他尤愛看她紅撲撲的臉頰,像水墨畫里的暈染筆調,總能恰如其分地暈出該有的色彩,卻又不浮不夸地,帶出了整幅畫作的美感。
"丫頭,會是你嗎?如果是的話,我該怎麼辦?"他又憐又愛地看著她,一只手情不自禁地伸上前去,想模模她那紅撲撲的小臉蛋。"哎呀,怎麼這麼燙?"
他一模才知她發燒了,所以臉蛋才會紅得不像話。
"丫頭、丫頭,你醒醒啊!"他搖著她的身體,卻愕然發現她的衣服全濕了,"你就這樣睡了下夜?"他一驚,立刻找出干的衣裳,並替她解下了身上的新娘衣,想先替她換上。
不料,梅步樵才月兌下了外頭的那一件衣裳,卻又發現里頭的襯衣也濕了,他不解地嘟囔著,"怎麼搞的?去打雪仗啊?"
他一只手扶著她,而另一只手卻還在猶豫,該不該替她解下襯衣來。然而,他還來不及做好決定,卻愕然發現,有道掌痕隱隱約約地從透了的襯衣中透了過來。透進了他原本焦躁慌亂的心。他二話不說,立刻月兌去她的襯衣,露出那一道明顯的掌痕,竟然跟他那一夜如出一轍!
"丫頭,是你?真的是你?"他猛然地心口抽了一記,愣著凝望她好一會兒後,才萬分激動地將昏迷中的彎彎緊地抱在懷里。"丫頭,你怎麼這麼傻?怎麼這麼傻?"
他閉起眼,全身輕顫不停。他實在不能想像,這麼脆弱的傻丫頭,是如何讓自己熬過這段時期?她居然裝若無其事,而他卻在洞房花燭夜里,將她一個人扔著不理?他想起了當日密道里,她為他挨了九轉千蛛爪的情義;想起她為他舍命喝毒酒之情;他想起了她總是用那傻呼呼的表情,在他的身邊轉來轉去……而他卻在那夜,把她當成了姬冰,毀了她的清白身子?
她連聲抱怨也不吭?依然對他如此的尊敬。
"梅步樵,你好殘忍哪!你好殘忍哪!"他情緒激動地流著淚,是自責,更是為他的彎彎心疼不已。是的,他好心疼,猶如利刃割心……
彎彎覺得自己好似飄上了雲端,輕輕地、浮啊地,也孤零零地。她飄呀飄地,飄到了一處大宅子里,宅里空無一人,但是里面的陳設卻讓她似曾相識。
"這是哪里呀?喂,有人在嗎?"她正納悶著,一個轉身,迎面就對上一道黑影,還夾帶著肅殺的氣息。她來不及閃避,只覺得背後一陣椎心刺骨的痛,再來就驚覺自己的身子,正往半空中飛出去……
"啊!"一聲尖叫,她就這麼從噩夢中驚醒了,不知身在何地。
"彎彎,別怕,我在這里。"梅步樵一個箭步沖過去,將驚悸猶存的她抱在懷里,像個孩子似地,輕拍著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大哥?"過了好一會兒,彎彎才恢復清醒,她看梅步樵,又看看窗外的光景,突然,她緊張地跳了起來。"糟了!我睡過頭了,該去像你爹請安哪!否則,他會怪我沒教養、沒禮貌、沒………"
"你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了。"他看她這個模樣備覺心疼憐惜。
"喔。啥?我睡了兩天兩夜?!"她仍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你發高燒,全身濕透地躺了一整晚!"梅步樵神色郁郁地望著她,眼光里有種彎彎從未見過的柔情。他說︰"什麼不告訴我?這麼嚴重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彎彎一時間,讓他的神情給嚇到了,她不知道他到些什麼。
"要不是我替你換衣裳,你還繼續被蒙在鼓里!"他越說越激動。"傻丫頭,你怎麼那麼傻?那一夜,你根本理我的……要不是我發現了你身上的那道掌痕,就打算這樣委屈自己一輩子?"
"你……你怎麼?我……"彎彎一听,才知道什麼都藏不住了。
"你就是存心瞞我!你想讓我終身為你背上一個薄情寡義的惡名,是不是?"他按著她的肩,神情肅穆地問道。
"不!不是的!"彎彎像是讓什麼擊中似地,慌忙地閃到了一旁,她扶著桌角,神色憂憂地對他說道︰"我不要成為你的負擔,我不要你為難。我知道我不能像白姑娘一樣帶給你快樂,但至少我不能帶給你麻煩,那一夜的事,不是你的錯,跟你不相干。"她哭了起來,眼淚一顆果滾下了臉頰,卻滴落在梅步樵的心湖里,叮叮咚咚地,都是他無言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