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綾告訴我,你的琴彈得好美,而你作的曲子好動人心弦,能不能也讓我一飽耳福?」自從他出事以來,他就不再靠近鋼琴一步,在連繽葵的了解中,他是對音樂有特殊感情的人,就算家族事業再忙碌,他每天還是會抽一些時間用在這里面,而今,他讓一連串的打擊給頹廢了心性,對任何事情都沒了興趣。
「彈琴?哼!我現在眼楮瞎了,你叫我怎麼彈琴?而李綾不見了,我就算能彈,又彈給誰听啊?」他的脾氣又上來了,連說話都不經大腦地。
「給我听啊!怎麼,當你的朋友就該如此歹命啊?挨罵都有份,好事沒權利?」連繽葵也起了些情緒,說話是半帶笑謔半帶抗議。
「你們又在吵嘴啦?」嚴棣音才一進門,就嗅到了火藥味。「對了,這是我剛從信箱拿出來的信,是給你的,也沒貼郵票什麼的。」說著說著,她便將信遞到了連繽葵的手里。
連繽葵才一拆信,臉色立刻由狐疑換成了喜悅,再瞧了瞧牆上的時鐘後,她轉身對嚴棣音說︰「棣音,我有事要出去。」
「喔,放心吧,我哥我會看好的。」嚴棣音有點好奇,又不便多問。
「你要去哪里?」倒是嚴棣心問了。
「去約會!」或許是賭氣,她索性丟下這句話後,才急忙離去。
「約會?她要跟誰約會呀?」嚴棣音發著疑問。
「一定是跟她那個草包同學!」他沒發覺他是咬牙切齒說著。
「哪個草包同學?」
「就是叫你紅發魔女的那個人啦!」這一說罷,嚴棣心忿忿地用手往鋼琴上一打,「登!」地一聲,同時說出了他與嚴棣音兩個人無法發泄的氣憤。
連繽葵按著信上的地址,一路尋來了這座位于巷弄里的咖啡屋。
「李綾!」她一進門,就看見了那位失蹤近三個月的好友,面容憔悴地坐在牆角的座位里。
「連繽葵!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跟洋哥!」她一見到好友,眼淚便婆娑地掉下來。「怎麼回事?真是我哥擄走你的嗎?」連繽葵握著她的手,激動地問。
「也可以這麼說。」李綾拭著淚,睜著水汪汪的眼楮說。
「我本來只是想緩沖一下,等一切事情想清楚之後再決定當誰的新娘,可是,才一到加拿大,就听說嚴棣心出車禍眼楮瞎了,而你也成了他用來逼我回去的人質,突然間,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好復雜,我就更難做決定。」
「我哥呢?他現在怎樣了?」
「他可能還在加拿大——因為內疚,我跟他說,我不能棄棣心不顧。」
「所以,你又拋棄他?」連繽葵突然心底一陣冰涼。
「不!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對棣心,我是愛他,可是,他讓我愛得好有壓力,甚至,有時我覺得對他的崇拜要比愛來的多——可是繽洋哥不一樣,我跟他在一起時好自在,好快樂,我根本毋須擔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夠好,那些地方不能匹配他的身份……」李綾不停地向連繽葵解釋著她的苦衷,只是這些話听在連繽葵的耳里,頓時麻痹了她所有的感受。
「李綾!你好自私,也好懦弱,就算你是大家捧在掌心的皇後,也不該如此糟蹋了我們所有人的感受,我好後悔,竟然幫你寫了那麼多情書,成了你傷害嚴棣心的劊子手!」連繽葵在離去前,以不甚諒解的語氣與眼光,為嚴棣心,也為連繽洋不平地說。
當然,她的話,李綾都懂,只是,她的左右為難又何止這一樁?李綾跑出了咖啡店,在連繽葵離去的背影後大聲喊著︰「他還會要我嗎?他還會要我嗎?」她也哭得歇斯底里。
連繽葵停下腳步,轉過身,神色迷蒙,「當然會!他那麼愛你,他一直都那麼愛你啊!」她愈說愈心痛。
綠燈亮了!依舊是車水馬龍、人潮洶涌。而連繽葵還不停在耳邊重復著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
是啊,他還是愛她的,她是他的所有……那她連繽葵呢?走著走著,她淹沒在所有的喧囂中,就如同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可有可無,渺小到無立足的角落。
雖然這般的落寞,連繽葵在一踏進家門口時,還是得夸張的說說笑笑,只不過,這樣子的表演對她是種折磨,等她一回到房間時,她已經疲累到虛月兌。
「你——沒事吧?其實女乃女乃去**這些天,你可以不用強顏歡笑的。」嚴棣音早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我見到李綾了——可是,我又暫時還不能讓棣心知道,他會胡思亂想的。」她也沒隱瞞她的意圖。
「真的?那她有沒有說什麼?」
于是連繽葵就把李綾跟她說的內容,大略地跟嚴棣音說了一遍。當然,她還是說得很含蓄,想為李綾留個回頭路走。
「她還沒想清楚?」嚴棣音看見了連繽葵眼中的憂愁。
「我相信,她是愛你哥的,只不過,她的壓力太重。」連繽葵為李綾辯解著。
「你真希望她回到我哥身邊?」嚴棣音用試探的口吻問著。
「當然!」她只能這麼說,不過,誰說這不是她心中的念頭?
夜深人靜,連繽葵卻始終沒有睡意。因為,她知道謎題揭曉的日子就快來到,而她卻沒把握當那一天來臨時,她是否真的能走?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嚴棣心的睡房中,才發現嚴棣心又喝了酒,真個人濫醉地趴在床上,懷中還是抱著那個裝信的木盒,睡得不省人事。
「李綾,你這傻子,誰說他會不要你?他為了你這麼折磨自己呀!」連繽葵輕輕地為他卸下鞋子、外套,再將他摟在胸前的盒子拿到一旁,心疼地跪坐在床邊,喃喃自語地對他凝望著。
「李綾、李綾——」他開始囈語。
不過,連繽葵不知道,他是為了要除去她在他心中逐漸生根的影子,才會借著酒和信盒,來證明著他愛李綾是天長地久的事情。
失去的,永遠比眼前的要來得珍貴可惜,所以,他眼瞎了,也讓心盲了,他從不肯正視那位又雞婆又唆的女孩,已經在他的心里駐足扎營了……
「棣心,我親愛的棣心,你放心,李綾終將會回到你懷里,就快了、快了。」她將他深情地擁在懷里,而臉則磨蹭著他的發,再用雙手拍著他的背脊,像個母親一樣在黑暗的臥室里,輕哼著讓人如夢的曲子……
哼著哼著,她的臉上一片冰涼。原來是淚,是祝福,是不舍得,還有著她永不說出口的情懷……是的,她愛他!無關背叛。
由于老女乃女乃去**訪友尚未歸來,所以連繽葵與嚴棣心的相處就不必再顧忌著老人家的想法,故作恩愛。
或許是為了要拉開自己內心對連繽葵的距離,嚴棣心近來的態度都顯得低調沉悶,失卻了往日的熟 自然。
而連繽葵,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常常發現她托著下巴,失神地盯著嚴棣心發起傻,有時一整天下來都沒搭上幾句話。
然而,這情形看在嚴棣音的眼里好不著急,深怕這樣下去,家里不但多了個瞎子,還累出個呆子來。于是,趁著周休二日的禮拜六晚上,嚴棣音特地邀請了一幫朋友到家里來熱鬧熱鬧。
「一定得這樣嗎?」連繽葵一身粉紫的小洋裝,站在鏡子前,皺著眉說。
「當然!今天你也算是女主人喲!穿上這件我替你選的衣裳,好可以襯托我哥那套白色西裝。」嚴棣音為了今天的宴會,也費了不少的心思,尤其,她特地要將連繽葵介紹給朋友,以感謝她對她老哥的那一份真情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