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越……」張筠芝遠遠地喊著,而身旁還跟了張念。
「這麼巧?」雷越有點恍惚地看著他們。
「不巧!是特地來找你的。」張念說著。
「找我?有事嗎?」
張念沒說話,只是面有難色地示意要張筠芝開口。
「到底是什麼事?」雷越有點不耐煩了。
「是——是張導想請你演努爾哈赤!」張筠芝一口氣說完。
「啊?你有神經病呀!」雷越站起了身,拍拍褲子上的草屑。
「我知道這個請求太突兀,可是,要不是莫青臨時出狀況,我們也不會來麻煩你。」
「莫青出事?!」雷越昨天還看見他的,怎麼一晃眼——
「他昨夜讓人給剃光了眉,還說他不配演這個角色,要他早早滾回台北。」張筠芝的樣子,像是挺樂的。
「他就這樣被嚇跑了?」雷越覺得那莫青還真是虛有其表。
「當然,嚇他的可不是人哪!他還真是屁滾尿流的狼狽呢!」張筠芝想起來就發噱。
「唉!這幾千萬都砸下去了,如今卻因為男主角老出問題而拍不成,雷先生,我是真的希望你能來幫我。」
「不行!我哪會演戲啊!」雷越拼命搖著手。
「你只要演你自己就行啦!」張筠芝插著話。
「是啊、是啊——大家都說,你簡直就是努爾哈赤來轉世的!演他,連替身都不用了!」
張念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硬是轉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游說著雷越。但,雷越就是不點頭,除了沒興趣之外,他的一顆心全懸在那位喚琉璃的女子身上。
「雷越,沒人比你更適合演努爾哈赤。」張念仍不死心。
「我扮努爾哈赤,那誰扮琉璃?」不知怎地,雷越就這麼月兌口而出。
「琉璃?又是琉璃!不是告訴你,在努爾哈赤的所有女人里,沒有一位叫琉璃的嗎!」張念真搞不懂他在執著些什麼。
「呼呼——」就這時候,一陣狂風乍起,蘇子河頓時怒潮洶涌,像是被激怒了什麼似的。
所有的人皆臉色有異,尤其是張念。
「阿璃!阿璃!是你嗎?」雷越突然這麼認為。
就這一瞬間,風平浪靜,像是一場幻覺。
「雷越!重回往日!」張筠芝像悟出什麼似地興奮。
「什麼?!」雷越不懂。
「記不記得那位老翁說過的話,他說要找琉璃就得重回往日。」
「你是說……」雷越至此恍然明白。
「對!這一切不都全是注定好的。」張筠芝這才知道,男主角一而再、再而三出事的緣由。
原來,就是要讓雷越重回努爾哈赤傳奇的一生。
但,用意何在?
鐵定與那位琉璃月兌不了干系。
「好,我答應你——」雷越出乎意料地點頭應允。
「你——真的答應?!」張念在喜出望外之下,還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讓雷越突然改變了心意。
不過,他唯一清楚的是,這次男女主角的配合一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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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拍得出奇的順利。短短的幾天,就把莫青落後的部分給補得剩沒多少,雖然,拍片期間,雷越的意見不少,不是嫌劇情走向不對,就是埋怨台詞不像努爾哈赤會說的語句,但,往往經由查證,都發現雷越的說法比較接近史實,因此大家在求好心切下,反而更樂意隨著雷越的建議行事。
而雷越本來也對自己的演技沒信心,可是奇怪的是,只要他一穿上努爾哈赤的那一身戰袍,就仿佛有股氣流貫穿他的腦門,教他一時間忘了自我,完完全全地融入了努爾哈赤的愛恨情仇中。甚至于,下戲以後還久久無法自其中掙月兌。
例如,昨日下午的外景,是一場武打戲。在滿是機關陷阱的樹林里,努爾哈赤要展現他的絕世功力。
「卡麥拉!」導演一聲令下,四周竹箭頓時齊天射去。
「小心!」突然間,雷越就吼出這句,並且當著眾人的面沖進那混亂的機關里,右手一撥、左手一揮,精采漂亮地把這幕一鏡到底。
「好哇、好哇!」眾人雖是詫異,但仍被雷越的突來之舉搞得又驚又喜。
「好什麼好!」雷越一臉鐵青地怒斥著,「要放箭之前,你們沒注意到有個女孩子站在那邊嗎!」
循著雷越的手指望去,除了搖曳的樹枝外,什麼都沒有。
「哪來的女孩子?」大家都異口同聲地說著。
「就是站在那里的——」他一回頭,只剩一片樹林。
這場戲,大家是說精采得無與倫比。但,沒有人知道,在這場戲里,雷越真的經歷了千鈞一發的危機,尤其是當他看見他要找的阿璃就站在眼前時,那種焦慮與緊張更教他在下戲之後,還輕松不起。
而那生死交關的情景,卻是他夢里不曾遺漏的點滴。他甚至還記得那一天,琉璃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同他說過怎樣的話語。
天啊!你到底是誰?我要如何才能與你相見?雷越感覺到,在他的生命里,那位叫琉璃的女子,一定佔有著極為驚人的分量,才會讓他不惜一切代價來尋找她。
傍晚時刻,雷越趁著沒戲,又來到了蘇子河畔佇立。
夕陽西下,將整個蘇子河映落得格外輝煌金碧,可惜此刻的雷越已少了把玩相機的心情,他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這里,沉澱著他內心濃稠的感情。
「這會兒你可是得意了!」突然間,背後傳來寒冷的話語。
「是你?!」雷越一轉身,便發現莫青戴著一頂帽子,神色詭譎地站在那里。
「怎樣,主角當得還過癮吧!」他牽扯著嘴角說著。
「你不是回台北了嗎?」雷越嗅到一股火藥味。
「哼!想這麼容易就打發我走未免太瞧不起我莫青了!」
「這些話,你對我說做什麼?不是你自己要離開的嗎?」雷越不喜歡再同他窮攪和,遂轉了身,逕自朝河的另一處走。
「站住!你別以為你搞的鬼我不曉得!」莫青顯得激動,「是你派人來裝神弄鬼的,是不是?!還下了藥,趁我睡得不省人事之後,再剃光了我的頭——」
「神經病!」雷越只說了這一句,還白了他一記眼光。
「你以為我這麼容易上當!哼,我每天都在片場暗中觀察,竟然發現只要是你的戲,整個過程就格外順利。」
「那有什麼不對嗎?」雷越不耐煩地說道。
「當然有問題!因為不可能會那麼順利,我曾經歷其中,所有的難度我清楚的很——你,一定是你先故意破壞我的,再將自己頂替,才有會如此的成績……」
雖然雷越對莫青的指責是嗤之以鼻,但,無可否認的,雷越總覺得的確有股力量來助他完成一切的事情。
「就算真有什麼因素,那也並非人為的。」雷越突然覺得莫青也挺無辜的。
「你以為這樣說就可以撇清你所做的事!」莫青握緊拳頭,步步逼向雷越。
「我什麼事都沒做,何需撇清?」雷越不想再多費唇舌,逕自大步離去。
「站住!不許走!你還沒還個公道給我!」莫青一個沖動,倏地上前扳住了雷越的肩頭,二話不說就往他的臉灌了幾個拳頭——
「你干什麼!」雷越是愣住了,但在回神過後,他立刻閃過了莫青的第二波攻擊,並使出一記回旋踢,踢中了莫青的肚子。
「還不出來!」莫青手一揮,登時兩旁竄出了幾個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漢,一擁而上地對著雷越用力猛敲。
由于此處林樹茂密,又稍嫌偏僻,因此,這等暴力血腥的場面沒人看到。而雷越就在寡不敵眾下,讓這一伙人敲得頭破血流,再趁著昏暗的天色,被推入了深不見底的湖水中。